清冷的月光照在夏蝉的翅膀上, 夏蝉一抖身子便藏进黑暗中鸣叫。
被敬长生牵着,李思念披着莹白薄纱的杂草中穿过。周围没有人声,只是偶尔传来蝉鸣与蛙声, 还有在杂草中走动时产生的 声。安静极了。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敬长生不说话, 只是静静地拉着李思念走。
实在琢磨不透敬长生的脾气,敬长生不说话, 李思念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异样诡异般僵着,然后往前走。
是要去哪儿呢?李思念盯着敬长生挺拔的背影发呆, 天色已晚, 她都快困死了。不会又像之前一样走几天几夜吧?换到自己身体里来后, 她可禁不住这样折腾。
忽然, 一片乌云遮住弯月,将漆黑夜夜晚中那唯一的光芒也悉数掩盖。现在黑得更彻底了。
什么都看不见,李思念心里有些害怕, 只有从手心不断传来的温度能给她带来一丝慰藉。告诉她, 你不是一个人。
用力捏了捏牵住她的那只手,加快脚步,甚至还往敬长生身边靠了靠。摸黑在荒郊野岭走夜路真的很吓人,更何况这里杂草丛生。
有一种说法,草长得越茂盛的土壤下, 埋葬的死人越多。杂草这种生物,很喜欢吃肉。所以现在她脚下踩着的圆形长条物, 可能是根木棍, 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它最好是根木棍!虽然在周围全是杂草, 连棵树都没有的情况下, 出现木棍的概率微乎其微。
夜深了,人总是容易胡思乱想,李思念不得不往敬长生那里又靠近些。
胳膊抵着胳膊,不太舒服,李思念挣开牵着敬长生的手,敬长生似乎是以为她要跑,警惕地伸手去捉,结果却被挽住胳膊。
这下舒服多了。
虽然她挽着的是个活阎王,但总归长了个人样,至少在视觉上不会让她恐惧。
感觉到挽着的人身子有些僵,李思念悄咪咪扭头去看,结果发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在看她。漆黑的夜里,能看清的也只有那双眼睛了。
看不清他的眼神,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在眼神交接的那一刹那,他又突然扭过头去。
就这样安静地又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周围突然开始刮风,吹得杂草发出巨大噪杂的声响。那风钻进脖子里,冷得李思念起一身鸡皮疙瘩。
夏天的风也会这样冷?是她现在头有些晕,吹不得凉风。
风越刮越大,天上的雨如同倒豆子般的倾斜而下,一颗两颗打在李思念的头可能有些许幼稚,但对大学生而言就刚刚合适。
这其实是把太阳伞,但李思念向来混用,能遮就行。她把伞举在两人中间,敬长生很高,她必须把手高高举起才能避免伞的骨架戳进敬长生的头发里。
可是这伞实在是太小了,两个人根本遮不住,雨被狂风吹着,斜斜打进来,一样能把二人变成落汤鸡。
敬长生静静地看着李思念的动作,琥珀色的眼睛露出些许疑惑。不过他没阻止她。
无论怎么举都遮不住,实在没折,李思念只能说,“长生,要不你背我吧,我来撑伞。”
少女的原本甜甜的嗓音现在有些沙哑,像是被这雨淋得委屈极了。鬼使神差般,敬长生慢慢蹲下身,清冷的嗓音说,“上来。”
少年的背还有些单薄,但已经足以将李思念背起来了。
趴在敬长生的背上,左手环住他的脖子,两只手一起抓住伞柄靠在右侧肩膀。为了防止敬长生被自己勒死――当然这可能性比中百万彩票还小,李思念只好跟他紧密贴合在一起。
如此一合体,那把小小的太阳伞总算能把两人都给遮住。虽然雨滴还是不断从侧面往里刮,但跟之前想必,已经好很多。
“我们现在去哪儿呢?”李思念在敬长生耳边问。
他顿了顿,然后说,“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目前没有怨鬼的消息,敬长生其实同无家可归的游魂没有区别。在此之前,他没有归属感,但和李思念待在一起,他找到了这种感觉。所以即使只是拉着李思念走,他也不觉得自己在流浪。
去哪里都行,找个地方住下,或者走在路上,只要李思念在身边,就没有任何不同。他眼中的区别,只是有李思念和没有李思念这两种而已。
“你想去哪儿?”他反问。就去李思念想去的地方吧,看似是他在拉着李思念走,其实是李思念在带领他。
“这附近应该会有个镇子。”李思念慢慢分析,“我们先去那里找个客栈住下,把身上的擦干,喝点红糖姜水驱寒,然后再美美地睡一觉。”
“阿嚏。”她轻轻打了个喷嚏继续说,“接下来的事,就等睡醒了再说。好吗?”
李思念会询问他的意见。
“好。”敬长生应道。
“那我们往前走吧。”
听从李思念的安排,敬长生背着她往前走。
雨势并没有减小,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但躲在小小的一把伞下,却让人莫名觉得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