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的部门例会上,人人手捧一杯黑咖啡,空气里弥漫着焦糖味儿。投影仪前圆形会议桌上,徐姐对各位同事上周完成情况做总结,点到谁的姓名,那个人就会条件反射似的一个哆嗦,一大早的瞌睡全被吓跑。
“最后,许欣。”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坐在徐姐的左手边,许欣后背猛地一僵,挺直了身。
徐姐表情难得的和蔼可亲,许欣是她最欣赏的左膀右臂,她有心栽培,而许欣也足够争气,无论是重要的、不重要的工作,她总能做到完美,从不会因为工作内容太容易就掉以轻心,也不会因为工作内容难度太大无法胜任。
徐姐微笑着说:“启明科技是我们红重要地客户,他们对我们的业务水平也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这次我收到的反馈意见是,”徐姐刻意戏剧化地停顿了一会儿,让大家提着了一口气。
徐姐极其少见的在点评下属时露出这般欣慰地微笑,“他们说我们的专业水平是他们合作过最好的。”
许欣胸口平复,长长松了口气。她又忍不住想,以岑北亭那蹩脚的英语水平,能分辨得出她翻译的好不好么?估计也就只能听出哪个小姑娘的声音比较好听。
徐姐说:“启明那边给的行程安排,他们这周要去苏州开会,许欣和李晓玲两位继续跟进这项工作。”
“好。”许欣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李晓玲也答应了下来。徐姐又给各小组布置了这周重点工作,然后散会。
茶水间里,许欣蓄热水,听到几个同事在闲聊,对话里冒出频频冒出“启明”、“许欣”等字眼。
“徐姐能不喜欢她么?你都不知道她跟启明的老总什么关系。”那是李晓玲的声音,她刻意压低声音,像是被捏着嗓子说话。
“什么关系?”
李晓玲突然没声了,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人异口同声地爆发出一声惊讶的倒吸气,“啊?真的吗?”
“真的啊!”李晓玲十足自信地说:“昨天你们是不在,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冷笑了一声,说:“如果你们在场啊,说的话肯定比我还难听呢。”
这时突然有人看见站在咖啡机前的许欣,吓了一跳,看好戏的笑意还凝在脸上,她连忙掐了李晓玲一把,示意她别说话了。
李晓玲回过头,对上许欣的眼睛,也吓了一跳,先将眼睛移开。
昨天晚上她查到了岑北亭的学校,跟许欣是同一所,她自诩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但莫名地有些心虚。
大家默契地散开,茶水间只剩许欣一个人。许欣喝完咖啡,回到自己的工位。
她继续查阅启明科技发来的资料。这周去苏州的会议是一个国际化商务会议,各大科技公司将在这个会议上进行分享。
启明科技的倾向性很明显,他们想在借这个会议进行第一轮招商融资预热,目标投资人是热力风投。为这次会议,他们准备了两张王牌,组成一对炸弹,这两张王牌分别是“神迹降临3.0”,和一款首次推出的vr软件。
隔行如隔山,互联网科技公司设计很多专业问题,比如什么c语言、java……而许欣对此毫无涉猎,只能像愣头青一样重头再学。
这不是她第一次硬磕,刚进公司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懂,稀里糊涂地进入小组,为一家水泥公司翻译材料。虽然她专四专八全都九十多分,专业能力无可指摘,但翻译起这些材料,就像是陷在了水泥里。
那一周时间里,她好像回到高三备考,的日子,满脑子都是abc,抱着砖头重的词典睡觉。
幸运的地方在于,每一份付出都是有回报的,这一项工作完成的非常好,她发现了对方公司合同里的一项漏洞,为他们挽救了将近一千万的损失。对方公司老板特别感动,告都没告诉她,直接往她卡里打了几十万,还想把她直接挖走。徐姐舍不得放手,直接给她升了职,年末奖金翻倍,她刚刚入职一年,就已经和在这里工作五六年的老员工们平起平坐了。
当整理完全部文件的时候,巨大的落地窗外天已黑尽,华灯初上,好像一片星海。
许欣关了电脑,她看了一眼手表,距离和岑北亭约定吃饭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这个时候去又太早,可留在公司,却也没有看文件的心情。她踟蹰了一会儿,披上外套,关灯离开了办公室。
初秋夜里有些冷,她手藏在黑色呢绒风衣外套的口袋里,脖子上绕着一条红色羊毛围巾,细长的高跟长筒靴让她看起来冷冽得像一把剑。
办公大楼玻璃窗自动推开,她一眼就看见路边横了一辆车。
那辆车光是停在这儿,便像一只巴拉巴拉尖叫着看我、看我、快看我的大喇叭。
在这个金融心脏寸土寸金的地方,它可能不是最贵的那辆红色法拉利,但它绝对是灯最从骚气的,车主人恨不得把所有钱都贴在身上,轮胎上的灯在月夜里像红绿灯一样醒目。
“滴滴滴滴……”
岑北亭斜靠在车头,两条长腿交叠着,他穿着浅灰色西装,手里捧了一束花,头发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