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春游的这天天公不做梦,天气预报是晴天,早上发车的时候也是艳阳高照,结果汽车爬山的半路上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一路上车里都很热闹,吵吵嚷嚷的,大家都是年轻人,浑身都是发泄不完的精力,闹得最凶的还是岑北亭他们。岑北亭打不了球就打游戏,跟兄弟五排开黑。他脑子灵,手脚也快,玩打野刺客切得对面c位不敢出水晶塔。一路玩儿得高兴,到了中途,闹腾累了,安静下来,各自四仰八叉地靠在椅背上睡觉。
只有岑北亭依旧还没睡,扯了本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书挡住脸,一双机敏的眼睛瞪得像两只探照灯。
他不知是从哪儿找来的,刚好弄到了,又或者提前准备了一只马克笔,在睡着了的李晓侯脸上画胡子,画完之后用手机对着一阵猛拍,结果手机快门音效没关,一下把李晓侯弄醒了,李晓侯醒了往脸上一摸,摸了一脸黑油,气得直叫,手臂夹住岑北亭脖子,要把他脑袋拧下来。
他们闹腾,许欣无所谓,她耳朵里塞了耳机,低头看英语课本后面附的补充阅读材料,车厢摇摇晃晃的,眼睛盯着白纸上的字发疼,许欣看了一会儿不看了,转头看向窗外。
车身正在向上爬坡,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倾靠。
这时左耳的耳机被人取下了,吹来一阵热气。
坐在后排的岑北亭一手撑着她的椅背,靠了过来,他把别人折腾够了,便来折腾她了。
他曲了根手指,越过许欣的肩膀,拨开她手中的书皮,说:“在看什么?”
许欣被抢了耳机,眼皮动了动,懒得搭理。
岑北亭这人就这样,不弄她一下不舒服,如果每次都因为这点小事跟他置气,那这一天天的,还真没法过。
许欣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拽动耳机线,说:“耳机还我。”
“别闹。”他手臂挡了一下,反而握了一下她的手,“听完这首。”
他的手大而滚烫,正好捏在了她的掌心,像是那里被按灭了一根香烟头,许欣好像被烫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然后她看见了岑北亭的脸,岑北亭离她很近,垂着头,下巴搁在手掌上,晃动的车厢里,那张有棱有角的侧脸逆着光,皮肤苍白,眼眸却乌黑,衬得卷曲的眼睫根根分明。
少了一个耳机,就好像自己构建的个人世界多了一条裂纹,外头的声音、风雨,便从这条缝隙里灌了进来,可岑北亭并没有说话,于是耳机里还是只有那歌声,杨千 将粤语唱的千回百转。
许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这时听见邻座的崔奥利突然笑了一声。
崔奥利出门装备齐全,脖子上套着灰色u形小枕头,额头上戴着小黄鸭眼罩。
这一路她深受岑北亭的荼毒,被他闹腾得没睡好觉,怨念颇深。她对许欣挤眉弄眼,一副恭喜许欣“驯夫有道”似的幸灾乐祸,说:“呵呵,岑北亭这个话痨也只有在许欣跟前能安静一会儿,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别吵吵。”岑北亭没把崔奥利开的玩笑当回事,手托着腮,一动不动地听歌。许欣脸却顿时发烫起来,什么一物降一物?她降什么了,她不大高兴地拽了一把耳机线,要将耳机抢了回来。
“诶!”岑北亭手护着耳朵,说:“怎么这么小气,一起听啊!”
许欣瞪着岑北亭,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许欣先松了手,耳机线是她的,岑北亭可不会心疼。
她干脆坐了回去,切歌单,然后两手臂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
果然,岑北亭的表情开始扭曲起来,他先是面部肌肉紧绷,然后眉心紧缩,嘴角抽搐,浑身都表现出巨大的抗拒,最后他终于松开手,亲自将耳机塞回她的耳洞里,摆了摆手,说:“惹不起惹不起,告辞告辞。”
许欣忍不住偷笑,戴上了帽檐,将正播放着全国英语四级考试听力的声音调小。
直到到终点站,雨还没停。到达指点旅社后,老徐气势如虹地在接待大厅里指挥。学生们心心念念集体活动,春游、夏令营,对老师来说都是噩梦,一个学生等于五百只鸭子,老徐现在得挨个数清楚到现在来了多少只鸭子。结果横着数,竖着数,人数总也对不上,老徐吓得冒汗,又是打电话,又是发短信,最后差点报警了,最后总算在车上找到那个没到的同学,他睡得太死,连到了都不知道。
清点好人数后,老徐给他们分配宿舍。一共二十个学生,加上他二十一人,其中七个女生,十三个男生,男女分开,男生一间房,女生一间房,多出的那个男生和老徐一间房,有一个女生怎么算都得一个人住。
女生胆儿小,一个人住外面害怕,老徐也放不下心,总担心如果出了意外,那连个应的人都没有。于是他又跟接待人员商量,计划给一间房里多加了一张床,让三个人住一间。
其他人都是谁关系比较好住一起,许欣在班上存在感一般,虽然成绩好,但性格低调,不爱来事儿,属于跟谁都关系还行,从不脸红的那种。崔奥利则人缘很好,她就是男版岑北亭,跟谁住一起都吃得开,于是最后许欣、崔奥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