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整整确认了三遍,才确定西尔维斯特没有跟自己开玩笑。
这难道是什么魔鬼折磨人类的新方法?
她立刻拒绝,并且愤怒地叫道:“太过分了吧!没有城堡就算了,起码也得有个干净挡风的小屋子吧!”
克莱尔别提有多恼火,别的魔鬼要谋害人类,都会好吃好喝招待一阵子再下毒手,这个魔鬼也太不敬业了,竟然叫她蹲树坑!
西尔维斯特眼中充满茫然。
什么城堡?
什么屋子?
树坑难道不舒服吗?
他绞尽脑汁,从那贫瘠得可怜的,关于人类的知识里找出一条:人类,是一种住在用木头搭建的盒子里面的生灵。
西尔维斯特顿时僵住。
怎么办,他只是一棵常年居住在坑坑里的树,压根儿没想到要准备房屋这种东西!
会被嫌弃吧!
不,是已经被嫌弃了!
因为没能满足妻子的物质需求而被嫌弃什么的,可怜的树精还是第一次面临这种可怕的境况。
他该怎么做,才能消灭妻子的怒火?
在克莱尔怒气冲冲的目光中,树精急中生智,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绿油油的长藤自发动起来,弯弯绕绕,勾勾缠缠,很快便织成了一个结实的盒子――虽然看起来有点像加了盖的鸟窝。
西尔维斯特头,今夜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高大的、披着斗篷的身影走在街道上,看起来古里古怪。
这个怪人身形笨重,每走一步,都会使地面发生轻微震动。
怪人循着空气中淡淡的甜香味,来到一家面包房前。
深更半夜,面包房早已关门,卖面包的汉克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看他鼻涕泡的大小就知道,他一定正做着美梦。
然而,突兀的敲门声迫使汉克从美梦中苏醒。
汉克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慢吞吞爬起身,嘴里嘀嘀咕咕:“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敲门呢?”
心大的汉克没有深想,他打着呵欠,将房门打开。
眼前的地面投落着一片巨大的阴影,汉克僵硬地抬起脖子。
上帝呀,这是什么高大的、庞大的、黑漆漆的、可怕而令人颤栗的怪物!
怪物披着斗篷,面貌模糊,看不清长什么样。
但是,这一定不是人类!
哪里会有人长得这么高,这么大?
汉克上下牙咯咯打架,像极了一只醉酒的公鸡。
他颠三倒四,言辞错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位先生……你……我……我……”
天哪,他想转身逃走,他想把门关上,但他吓得连动都动不了!
――这可绝不是西尔维斯特的错,树精在进入小镇前,就已将自己缩小了许多,不然的话,恐怕整个镇子都会因他而苏醒。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形依旧比普通人大得多。
西尔维斯特并不明白眼前这个人类为什么要学公鸡叫,但他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
他用低沉而粗粝的语调询问:“请――问,有面包和牛奶吗?”
汉克战战兢兢:“当然,大人!”
像得了什么敕令,他拔腿冲向屋里,取出一大堆昨天没卖完的、最好的白面包,以及一大桶预备用来做面包的、加了糖的鲜奶,惶恐而恭敬地献上。
汉克哆哆嗦嗦道:“大人,这就是全部了。”
他趴在地上,一点也不敢抬头。
好半天,头,这个怪物大半夜的找上门来,就是为了面包和牛奶?
看到怪物留下的包裹,汉克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将它打开。
雪色与月光使他看清了包裹里的东西:一些在冬天显得很奢侈的蘑菇和野果,以及几个锈迹斑斑的、不知在地下埋了多少年的银币。
这些都是怪物的报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