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顺着甯阶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甯阶手指的方向便是刚刚停放灵柩的陋屋。
谢 不自觉打了一下寒颤。
明明她用灵识把这座四方通风的房屋探查了一遍,明明里面没有让修士生怖的混沌之气,可是……门前的被洒上死血的豆萁,刀刃上还沾着人血的匕首,高高抬起的门栏,这些简单的东西却让谢 遍体生寒。
李磷走到谢 身后,轻轻扶住她,低声安慰道:“里面的人跟我们修士死后一样,不同的是,他们的身体不像我们顷刻泯灭,而是需要时间来腐蚀。”
王沂见谢 被安抚下来,便打开扇子走到甯阶面前,一向妖孽的脸收敛起轻浮的表情,遮脸轻声道:“你是在里面留过宿吗?”
甯阶看了王沂一眼,道:“很惊讶?”
王沂摇头,道:“不惊讶。”他目光慢慢放在这座简陋的灵屋,眉梢轻弯,道:“想要活下去,就不能惧死。只要想活,人族也能在混沌之气中挣扎活下去。”他说完,转头看向甯阶,嗤笑一声,道:“这就是为什么这些年来,魔族不去攻打仙界而一直骚扰人界。”
因为仙界永远不可能同化人界,而人界却有本领,可以便成魔界,也可以让魔界再变成一个人界。
王沂说完,轻摇着扇子,率先挑开铭旌迈了进去。
甯阶眼神沉了几分,也随着王沂走了进去。
灵屋内,放置着不止一具尸体,但这些尸体因为都有主,所以面上皆覆盖着面纸。
谢 捏紧了指骨,仔细观察着室内。
良久,当她的目光集中在尸体上后,这才发现不对。
这被子……怎么感觉发圆,被子覆身,不应该微微变扁吗?
李磷自然也注意到这丝不同,他把谢 护在身后,往前走了几步,用手直接把衾被掀开。
――尸身被苇席捆绑着,并用干枯的苇条捆绑着。
在尸体的脖颈处的苇席,甚至冒着一丝白意。
李磷拿出手帕,从尸体的脖颈处取走这一丝白线。
王沂凑过身去,手指一动,如利刃般的灵力顷刻割开了裹着尸身的苇席。
果不其然,苇席里面几乎遍布了这种白丝。
李磷见此,眼神一暗,直接伸手把覆面纸掀开。
――尸体鼻、嘴里塞满了这种白丝做的团。而这白团,也就是在上党山攻击他们的白絮。
甯阶走到尸身前,拨开了他的眼。
可就是甯阶这么一动,尸体原本合上的眼倏地睁开,眼球呈现出惊恐状。
不止眼,还有脸。
之前面无表情的脸,此刻变得狰狞起来。但这狰狞,不是令人骇人的面容,而是像碰到令他骇然的情景,在这情景中,被一道灵力直接毙命。
因为紧绷,因为迅疾,所以脸上露出骇人的狰狞。
王沂怔了一下,旋即用灵力震开其他尸身上的覆面纸。
覆面纸一下,所有被家人合上眼的尸体骤然清醒,纷纷睁开眼受惊的眼,脸上皆浮现出生骇的神情。
饶是王沂,见到这种诡异的场景,头皮也一阵发麻,脚像是长在地上一样僵硬不能支动。
李磷抬手把灵力凝于指尖,这股灵力旋即分成数缕,从指尖分别进入这几具尸体之中。
王沂缓过神,转身看向甯阶,问道:“这些尸体?”
甯阶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向这些面目惊恐的尸体,从一旁拿下覆面纸。
李磷收回灵力,蹙眉道:“体内并无灵力或者混沌之力的侵蚀。”
谢 也缓过那阵惊悚,听言便道:“难道这是阵法?”说完,她抬脚踹了一下地面,一股强大的灵力旋即涌入地面呈放射状扫向地基,但灵力并未收到阻隔。
谢 眉尖蹙得更深,道:“可是这里并没有阵法。”
王沂走近甯阶,从另一具尸身中拿起覆面纸。果不其然,这覆面纸有些奇特。
平芜可能对芦苇有些偏爱,属纩、饭含等是芦苇絮,就连这覆面纸都是由芦苇絮做成。
但覆面纸并非奇特与此,而是这纸湿而不透。通过新的衣物以及这四面通风的陋屋来看,可以瞧出这边讲究尸体身上不带湿气水汽,但覆面纸却是湿的,着实奇怪。
甯阶用灵力把这覆面纸烘干,旋即几道干涸的墨迹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磷一瞧,便道:“焕颜丹。”
王沂嗤笑一声,道:“真是煞费苦心。”
焕颜丹本是修士用来掩饰自己压制走火入魔后、或者是受伤后的狼狈。后来一富贵人家的妻子去世,为了实现妻子死后也要保持美貌的心愿,便斥重金从修士那里购买了焕颜丹。
一开始富豪也担心焕颜丹不能服下并没有用处,但为了不浪费这些钱,便掺水涂抹到妻子的全身。
几十日后,这尸身容颜丝毫未改!
从那之后,不少有钱人便开始购买焕颜丹,求死后保持自己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