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寂凉, 穿过午夜庭院,吹入房中。
沈薄西独自在房间里,面对着敞开的玻璃窗。
双腿上放着一本《原则》, 以往他看书时总是很快进入状态,今天却始终有些心神不定。
抬眼瞥墙上的挂钟。
零点十三分。
沈薄西调转轮椅, 听见外面车开进来的动静。
王枝枝从苏颜的车上下来。
天色已晚,苏颜送完王枝枝,还要送白樱――这么晚不放心白樱一个人回去,加上第二天大家要拍戏, 所以王枝枝也没有请她们进来坐。
刘叔会等他们,除非确定他们全都回来,否则客厅的灯总是开着的。
王枝枝刚进客厅, 便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 沈薄西转着轮椅出来,她有些惊讶:「这么晚还没睡?」
沈薄西作息规律,晚上忙于公事,或者看书,很少出房间。
如果王枝枝回来得早, 两个人还会聊聊天,如果是十一二点回来, 王枝枝便直接上楼睡觉,不会专程去跟他打招呼。
沈薄西望着她:「嗯。」
反倒像是专程在等她似的,王枝枝突然冒出这种错觉,不过很快, 她挥开这种念头:「你的腿今天应该去拆线了吧?」
「去了。」
「恢复得好吗?」
「很好。」
「那就好。」
两个人说话莫名有些干巴巴,奇怪的气氛。
沈薄西平常话不多,都是王枝枝主动, 王枝枝把这归结为自己今天没有心情跟大佬说话:「我有点累了。先上楼休息。」
「今天拍戏顺利吗?」沈薄西突然问。
「挺顺利的。」王枝枝停下来回答他。
「有什么事发生吗?」
沈薄西距离王枝枝大概两米左右的距离,停在他房门口,阴影如同椭圆形砚台般落在他轮椅底下。
客厅在深夜更为寂静。
大而空旷,除了他们,别无他人。
沈薄西依旧是王枝枝喜欢的模样,面容英挺,睫毛长而拢,压得他眼神有些微幽深感,他坐在轮椅上,冷静自若,有种与生俱来的矜持与高贵。
「没有。」王枝枝低了下头回答。她并不是不想告诉沈薄西今天发生的事,只是一来,沈薄西未必会相信,二来即便他相信,也做不了什么,还是让她自己解决吧,「我先上楼了。」
沈薄西没说什么,目送她离开。
人的痛苦,本质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沈薄西从来没有比此刻更理解尼采这句话。
前世被自己最为信任的兄弟背叛,落入水中时,就已经把所有情绪消湮,今世想起来时,并不让他过分痛苦,而是令他重新审视自己。
反倒是此刻……
明明已经有了详细计划和完全筹备,有一击即中的信心,不需借助任何人的帮助。
却在这过程中,望见王枝枝如同一只老母鸡般,焦急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为他担心,为他害怕,为他不惜设局套沈峰的话,害得她被沈峰欺负。
以至于,在酒店里望见她昏睡在床上的那刻,他差点想掀开底牌,跟沈峰挑明,不用伪装,不用掩藏。
这晚,沈薄西一直盯着手机。
以往每天晚上,王枝枝都会在小号上,发条心情之类的东西。
等了整晚,她什么都没发。
王枝枝差点在浴室睡一晚上。
回房间后当然就是洗澡,即便她没被做什么,谁知道沈峰有没有碰到她哪里。
躺在有着香氛的浴缸中,王枝枝再没有了穿越过来的激动感,还想试试在浴缸睡着,看看能不能回到现实世界。
当然没有成功。
她是不是第一个穿过来混得并不风生水起,就想穿回去的人啊?
要是不走心会不会好很多?
话说她就是太容易走心了,才会在现实世界被男朋友和闺蜜双双背叛吧?
……
王枝枝在浴室泡到将近三四点,才拢着睡衣回房趴了会儿,七点起床,收拾完毕后,下来吃饭。
沈薄西一如既往很早到,王枝枝望见她的作为面前除了早餐,还摆放着盘水果。
苹果切成的天鹅,旁边围绕着九只苹果切成的兔子。
「这是你做的?」王枝枝惊讶,坐下来,「大清早切苹果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吃苹果吗?」沈薄西说。
「可是切这么多……」
「天鹅代表信念,兔子代表时机。时机到了,自然会好起来。」沈薄西语重心长,「所以不用担心,耐心等待。」
王枝枝抬起头,完全没想到从沈薄西嘴里听出这种类似迷信的玄学:「可是,天鹅不是代表忠贞不渝的爱情的吗?」
话音一落,王枝枝就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下意识望沈薄西。
沈薄西居然微微勾起唇角:「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