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苍溟不知道第几次来冥府寻他了。
幽寒森冷的殿上青炎在长灯中跃跃好似亘古不变。江渝一身黑袍坐在上方,三千银发柔柔垂在身后,被两侧冥河泛起的光浸染了一层濒死红色。眼皮也不抬淡淡道:“我叫江渝。”
江流入海,至死不渝。
“夏。”苍溟还是这么执拗,三两步上了大殿,抓住那只搭在膝盖上冰凉的手。“你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你看你这么冷,跟我回温暖的昆仑去。”
江渝抽回手,无名指上,戴了枚银亮指环,宛如发丝细细编成,垂下厚重雪白的睫毛。“你走吧。”
如以往般不愿多言,抬起如墨大袖挥了下。“送。”
黑白无常应声进入大殿,白无常裂开殷红嘴角,抬起纸糊袖子点头哈腰娴熟笑着引道:“大人,这边请。”
“夏。”苍溟不走。
“他已经死了,青炎焚身连灰都没有。你再守着也没用。”
黎夏当年好歹还留下了命魂可以投入轮回转世,而白曜,除了那枚指环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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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凉风之首这些天一直有罡风笼罩经久不散,苍穹之上云层被搅动的聚在一起,苍溟再次找到机会去冥府找江渝,将他哄骗至昆仑开天堑登凉风一探究竟。
一年来,自从修罗死后,他就再也没踏出过冥府半步,仿佛只有在那熟悉的寒冷中,才能感受到那人存在的气息。
那是白曜埋骨之地,江渝终于因为这个原由踏出了黄泉。一身黑衣,身后银发束在脑后。阳光刺目他不适的眯起眼睛,
那人死后,他彻底将自己活成了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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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上正在报道昆仑山这几天来的异常,气候,季风,冷暖空气热旋,北大西洋暖流,各种专家众说纷纭的在采访中分析。
老板坐在摇椅上修长双腿交叠,有条不紊看着那些人侃侃而谈,大腿上的饕餮在打小呼噜。
店员刚处理完一个单子,看着电视上搅弄的天象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饕餮柔滑的毛,恬淡的目光留在电视上。
“最后一位神明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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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上罡风烈烈形成漩涡,没有任何人能靠近,狂风吹起江渝衣衫翻飞,抬袖挡了挡。熊熊青炎在此时蓦然从地面烧起,他惊诧看着自己身上幽冥寒意不受控制流出,窜起的火舌朝飓风中央汇聚,一道虚幻身影在其中缓缓呈现。
扶桑十日神木上,另一轮金乌冉冉升起,世间同时出现了两枚太阳。
头顶上苍穹之下光芒更盛,其中一枚金乌直冲风眼而去,落日曜火,满地青炎迸射瞬间变为灼目的金色。
神光自苍穹降下,窒息的压迫使千万生灵匍匐,神印在模糊身影后浮现,那人的面容逐渐清晰。
墨发自身后飞扬,鸦羽长睫轻颤,缓慢睁开眼睛,那是一双漆黑纯洁的瞳,沐浴在神光中的躯体每一分线条都是那么熟悉。
狂风消散,金光退却,满地金焰尽数汇聚在那人体内,身后神印敛入体内,他安静的站在原地,目中是天地山川。
苍溟瞠目结舌。
江渝望着那熟悉的眉眼剧烈颤动,无休止的思念已经将他逼疯,两步间到至面前紧紧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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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曜垂手被他抱着,感觉到这人的泪水滚烫打湿肩膀,轻侧了下头,明目中露出一丝懵懂不解。“您是谁?”
“我……”江渝松开手,眼角挂着泪痕看他,有些不敢相信。“你不记得我了?”
白曜轻摇了下头。
“没关系。”江渝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脱下外袍披在他裸露的身上,泪眼婆娑的笑道:“我叫江渝。江流入海的江,至死不渝的渝。”
白曜依旧懵懂看他。他是新生的神明,上天怜悯将之前所有的记忆系数收回,赐予了他美好崭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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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曜。”江渝自后环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人,银发随着低头滑落骚动他脸庞,下巴垫在颈窝中问他。“今天中午你想吃什么。”
他带着白曜回了以前的那个小窝,江湘琦依旧在上学,并且还交了帅气的男朋友,楚云飞和白萍薇带着连理契投胎去了,以后的生生世世都会是夫妻。
风轻轻吹起透光纱帘扫着洁净的地板。厨房里炖了羊肉,电视里孙悟空怒喝的声音不间断传来,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静闲适,他们过上了两人之前梦寐以求的生活,只是怀里的人――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曜被他抱着有些拘谨,想了想道:“想吃大人想吃的。”
江渝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角。“那我想吃你怎么办?”两人已经在一起住了半个月了,这期间无论他做什么白曜都能忍受,就像是一张纯洁的白纸,任由人在上边涂抹乱画。
江渝从一开始的拥抱到搂着他亲吻,甚至是床上的摸摸蹭蹭。但最后那步始终没有僭越,总觉得是在乘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