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看起来三四十岁模样,穿的极为朴素,一双常年做活的手粗糙,裂了大大小小黑色口子,法令纹很深,两个眼袋大的吓人,一头黑白相间头发随意的挽在脑后,用显然断了后又打结系起来的黑皮筋扎着。
江渝也不懂她要做什么,好心提醒道:“你会写字吗?要不然你……写下来?”说着用两只手做了一个写的动作。因为他不确定这个女鬼能不能听见他说话,万一是个聋哑人呢。
女鬼听得懂,闻声连连点头,眼前洁白墙壁上缓缓浮现了三个血字。
九九儿
“九九儿?”幸亏江渝脑子灵活,立刻就明白了。
可能是她认识字不多,所以连拼带凑带谐音的写出这三个字:“你让我救你儿子?”
女鬼头点的更快了,扑通跪下来,目光哀求,嘴里急迫的发出呜呜声音。
江渝挠了挠额头,踌躇望着窗外月黑风高,有些犯难,鬼魂阴险狡诈他是知道的,这个女鬼虽然看起来淳朴可怜,但谁知道跟过去会发生什么。林纪子还甜美可人呢,不也是想要他的命。
见他犹豫,女鬼掇着手连连磕头,伴随着呜呜一同,她说不出话,只能用这种方式不断哀求,泪水爬过沟壑纵横的脸,浑浊滴在膝边,膝盖处打了补丁,补丁又摸得发了毛。那不成声音的哀求,在这寂静夜里,听的人里发毛,但在惊悚的背后又是无法言说的凄凉。
“行了行了,你先起来。”江渝最看不得别人这样,每次路过公园门口,碰到什么失学儿童,无家可归流浪汉都忍不住塞个一毛钱。
更何况这女鬼――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深深叹了口气,赌一把,姑且相信她,要是被骗,大不了下次就不这样了,下次改还不行。
“带我去看看吧。”
听见他答应了,女鬼连忙起身,飞快飘在前边带路。
她飞的极快,江渝跑了没多久就气喘吁吁了。果然,平日里缺乏锻炼是不行的,以后晚上回去,加个夜训,不然等上了年纪造作过的身体一身病。
原以为会是很远的地方,谁知道女鬼只是把他带到了医院拐过去的那个十字路口。
路中间倒着一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车胎被撞变形,生锈辐条都折断了。女人尸体在不远的马路边上佝偻躺着,血迹沿着路径拖行了一米多长,前方有明显的刹车痕迹,四周散了一地的山竹,大多被车胎捻的稀碎。
很典型的车祸现场。
女鬼跑过来,飘在尸体旁边,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焦急的望着她怀里。
那一瞬间,江渝大概明白了,何为心急如焚,何为望眼欲穿。
女鬼眼中殷殷迫切的眼神,让人觉心酸。
他过去,女鬼赶紧让开地方,指着怀里,发出“啊啊”叫声。
刚才尸体背对着,没有发现女人怀里竟然抱着一个小竹筐。
抓着筐沿想把筐子扶正,奈何已经形成尸僵,一双手手死死扣着筐子动都动不了。
这样是拿不出来的。
提了提裤腿,跪在地上,趴着头借月光往里边看。
小竹筐里,有几个黑漆漆油亮的大山竹和一个被青色棉布小被包着的婴儿。
这就是女鬼说的儿子吧。
小心翼翼把婴儿从框里拿出来抱在怀中,女鬼急忙凑过来看。
江渝摸了摸婴儿的脸,有些凉,不过这样的天在外边待这么久也正常,伸出手逗了逗婴儿的脸颊,熟睡中孩子反抗的转了头,发出了一声哼唧,十分可爱。
“还好,没什么问题。”脱下自己的病号服又给包了一层。
女鬼松了口气,虽然说鬼是没有什么气可松的。她连比带划的“啊啊”了几声,最后一直合手拜着。
她是要说谢谢。
江渝道:“不用客气。”
把包着婴儿的衣服紧了紧,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凉风习习,在这寂静深夜的十字路口,四周空旷的让人心慌,隐隐有朦胧起雾的趋势。
“我们回去吧。”吸了吸鼻涕。他的感冒刚好,而婴儿也冻了半宿,都不适合继续在这里待着,转身过,瑟瑟发抖的抱着孩子往回走。
前方道路缓缓现出一个黑色人影。
那位母亲瞪大眼睛,忙飘到前方挡在面前,张开双臂像是母鸡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
江渝抱着孩子,警惕望着那团黑影,周围飘忽的雾突然变大了,那人好像从迷蒙雾气中走出来似的,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
这个时辰出现在外面的,可不一定是人了。
抿了抿唇,索性经年阅鬼一颗心脏千锤百炼,大声质问:“是谁。”
那团黑影没有回答,继续朝他走来。
随着黑影逐渐靠近,他看到月光投在地上而拉长的影子。
既然有影子,那便是人了,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蓦然落回肚里,怒火蹭窜了上来。
“大半夜的你游街啊,活着不知道吱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