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气恼,徐睿的“择日”就变成了当日,小厮把路记得牢牢的,他站在门下,抬头看看门匾,挑眉心想:原来那小子姓钟。
当日他费尽心思探明“秋大家”是哪个时,曾异常讶异于她的年轻,他思索片刻,大大方方请她见了面,第一句话就是求娶。
秋大家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只道自己已嫁,相形之下,她那位夫婿就没风度多了。
徐睿只在他身上领教过“皮笑肉不笑”“夹枪带棒”“嫌弃”等一系列词语。
徐睿眯眼打量钟应忱,两人对看片刻,不约而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
“这是候我已久?”
“阁下在清水桥边守着一个劲打听,我也不是聋的。请进吧”
徐睿抱胸站着,毫不配合:“我要见的又不是你。”
钟应忱已进了门,扬声道:“不进就关了吧。”
徐睿腿比嘴快,瞅着还剩一条门缝,赶忙挤了进去。
近日往钟家附近晃来晃去的闲人不少,多是听着八卦来看动静的,帮着盥洗的王婆可是说过,这夫人力气甚大,男子多有不及。
心领神会的众人便总趁着钟大人出门时,想往他脸上瞟两眼――说不得就能找着几道伤痕不是。
可惜半月过去,总是教他们失望。
钟大人每天上下衙,依旧衣冠整齐,甚而还多了春风得意,看起来很有峨冠博带的风流名士模样,又过了两日,索性往各处都发了请帖。
尤夫人接了钟府帖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了看黄历。
同僚的宴席能推就推的钟家,竟然请她上门吃席,怪事!怪事!
看看理由,更生气了。
因为钟家夫人要过生日。
不去是不能不去的,那可就真是撕破脸了,抑郁不平的尤夫人在房里团团绕,一边捏着鼻子置办些上门礼物,一边道:“听得钟家那两个都是从泥地里起家的,上门能吃什么?听得连外头的席面都没订,当真是丢晋州城的脸。”
丫头给她出主意:“那太太便让周娘子置办出几道好菜来,再请秦、张两位太太也办出几样,若看他家席面太不成样,也算是太太给的添彩,如何?”
尤夫人不由乐得一拍手:“这倒好,你快去。”
上门给那对头贺生日本是不快的事,这么一折腾,有了解气的法子,尤夫人倒格外盼望能早点开宴。
钟家像今日这样热闹还是头一回,钟应忱站在门外,池小秋在内院,两头迎客。
钟家才搬离官衙不久,现下住的住处也不大,只在院子里设了内外屏,倒也热闹。
尤夫人看了两三人的小桌,笑得更是开心。
桌上只一两壶茶水,连个巧果也没有,哪里是待客之道。
尤夫人同几家子要好的互相递了个眼色,都一齐微笑起来。
且等她再露几个丑,她们便拿出菜来,那时才更好看。
现下的开胃菜,就是这一壶茶水配着闲谈,有滋有味。
尤夫人环顾了一周,好似说私话的态度,却能让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
“妹子,你近日可得好好看紧了你家的,上回恰有人撞着他在船上同外室厮混...”
池小秋打断了她,说得很坦然:“那天在船上的是我。”
尤夫人笑得勉强:“还有人在潘家镇也看着了...”
池小秋笑得不好意思:“因我说想出去逛逛,就跑得远了些。”
尤夫人正被噎着,又听池小秋埋怨道:“夫人是听谁嚼舌,整天什么正事不干,专会捕风捉影,三人成虎,可不就是这么成的!”
也是旁人都能听见的音量。
尤夫人气结,心里的小人一拍桌子,不及多想,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今天是妹子你做生日,咱们姐妹一向情谊厚,我就让家里头的厨娘特做了几道菜,专拿小炉煨着,拿过来给你尝尝。”
秦张两个忙附和着也令丫头去取菜来。
这几道菜确然让人惊艳,看到最后一道,已有人惊笑起来:“这是那道许都赞过的龙凤汤罢,夫人当真大方,往日咱们都央不及来尝的呢!”
池小秋不知看过了多少菜色,只是礼貌性地笑点了点头,直到看到那道旁人都赞的龙凤汤,她才露出了一个肯定的神色。
尤夫人却因这个神色心头火起。
不为别的,池小秋这笑,倒像是个做师傅看见后辈做出的一道菜终于合意了些,给出的一个赞许一般。
无端让人矮了半截。
她才要说话,池小秋已笑道:“诸位先喝茶,今儿菜不少,咱们慢慢吃。”
在池小秋淡淡然的坚持下,所有人竟也接受了这完全不合流程的开宴。
茶香淡淡,润口萦香,是一种极其舒适的味道,池小秋这时才开始让人上菜。
各人都坐了小桌,上来的菜也是一份份置上的。
没有让人排遣无聊的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