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悉风头皮发麻,根本不敢细想他结的是什么账。
说到底,她和江开是夫妻,天经地义的事,她犯不着那么大反应。
但说起来匪夷所思,他们一直没有夫妻之实。
嫁给江开以前,盛悉风没想过他们的日子这般纯洁,虽然她同样没法想象,要怎么以老婆的身份面对江开。
婚礼那晚,他们宿在会所的客房里,婚宴结束,江开仍不得脱身,他是一众狐朋狗友里最早成婚的那个,难免成为众矢之的,一个劲地灌他酒。
盛悉风先回了房间,卸妆洗漱完毕,等了很久才等到他上来。
期间她一直在整理仪容仪表,胡思乱想的什么都考虑到了,耳后香水的浓淡,腮边垂发的弧度,睡裙从性感换成保守又换成性感,最后还是选了一套中规中矩的长裙。
房间是套房,主卧次卧客厅会议室一应俱全,她在主卧听到大家把他扶进客厅,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醉酒,插科打诨的主题自然围绕着他的新婚之夜展开,没个正形。
“国庆,还有力气办正事没?”
“那必须有,哥们可都没下死手。”
“悠着点,那可是盛公主……”
一门之隔,混不吝的对话全落进盛悉风耳中。
江开一直没出声,不知是不是已经醉到不省人事,沈锡舟听不下跟自己亲妹妹相关的诨话:“都他妈闭嘴,赶紧滚。”
把人全撵走,他回来敲主卧的门:“盛悉风。”
盛悉风开了道小小的门缝。
“你照看着点他,蜂蜜水还有点烫。”沈锡舟难得跟她这么正经,语气更是罕见的温和,叮嘱完注意事项,他说,“那我走了?”
盛悉风不肯答应,半天来了句:“你带我一起回去。”
她是新娘,今夜怎么能走。沈锡舟笑笑,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蠢兮兮,走了。”
说着走了,事实上并没有当即离开,他又看她一会,故作轻松地说:“想回家什么时候不能回?明天就回来。”
沈锡舟离开后,盛悉风在房间里缓解了会心绪,开门出去。
江开半醉不醉地窝在沙发里,手垂在扶手外,敛着眸发呆。
西装仍然挺阔,但内里的衬衫已经皱了,领结也随手扯落在手边,耷拉着敞开的领口下,是因轻微的酒精过敏而泛红的颈间皮肤,沁着潮湿的汗意。
听到动静,他掀起眼皮望过来,先有片刻的迷茫,过了会才辨认出是她,目光逐渐聚焦。
他头上脸上都洒了小亮片,时不时在灯下闪过细碎短促的光,但眼神却晦涩至极,涌动着杂乱的暗流。
盛悉风见过江开很多模样,欺负她时幼稚的样子,不服管教时叛逆的样子,全情投入时专注的样子,意气风发时轻狂的样子。
这是她头一次见识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那是男人毫不掩饰的侵略感,出自性和欲-望。
她话声。
江开根本没等她,根本没当真,根本不在意。
一拳砸到棉花上不外乎如是。
隔间隔音不错,传到床畔只剩微弱的一缕,盛悉风一直都对睡眠环境很苛刻,今天更甚,她翻来覆去,意识一直被那点动静牵连。
终于她忍无可忍,拿出手机拨电话。
一接通,都不等对面人说话就小钢炮似的一通轰炸:“沈锡舟你有没有公德心?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呢!”
沈锡舟温柔哥哥的形象是她结婚那天的独家限定款,其他时间他从来不惯着她:“盛悉风你有毛病啊,谁不睡觉?我他妈这觉就是被你吵醒的。”
他睡意惺忪,不像骗人,盛悉风不擅长跟他道歉,只能胡搅蛮缠:“呵,江国庆打游戏会没你的份。”
“关我什么事。”隔着话筒她完全能想象出沈锡舟暴躁的样子,话到这里,他停顿一下,态度仍然不耐烦,但多了一点微不可闻的关切,“他今天不是刚回来吗,又吵架了?”
“没有。”盛悉风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语气软化下来,“就是一直打游戏,很吵。”
“那你骂他去啊,跟我撒什么泼?”沈锡舟冷笑中夹杂一丝恨铁不成钢,“就知道窝里横。”
又是窝里横,盛悉风嘀咕:“早不跟你窝里了。”
“行,嫁人了了不起,不跟我一窝我求之不得。”沈锡舟懒得跟她掰扯,“挂了,我打给他。”
“别……”
沈锡舟不给她哔哔的机会,电话挂得比东风导-弹还快。
约莫两分钟后,隔间书房里的动静陡然消失,夜晚恢复寂静。
*
江开塔推到一半,忽听连麦的朋友龙天宝说了句:“咦,你舅佬给我打电话。”
他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手机,并没有新消息。
晃神的功夫,他的角色已经惨遭敌方二人的剿杀。
等待复活的时间里,正好听那边电话说的什么,龙天宝也很自觉,开的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