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以后,云晰每晚都宿在洛衣房内,早上匆匆去宫里陪父皇,下午回来就呆在洛衣的院落。
府里很快便传开了,人人都知道大皇子被新买的战奴勾去了魂,日日宿在新人那里,夜夜笙歌……
洛衣趴在鱼池边扔进几粒饭团,看着鱼群在水里争来抢去溅起水花,那欢闹场景却映不进他眼底一丝喜色。
洛衣苦恼叹气:“唉,人人都说皇子独宠我,说我夜夜享受恩泽,要是真像他们传闻的那样就好了。”
安末站在一旁看着五彩斑斓的游鱼,保持沉默。“安,你说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隐疾?我明明感觉得到他也很喜欢我,可为什么我都穿成那样了,他却还是不愿碰我?”
安末沉思了会儿,“或许喜欢别的风格?”
“我试过了,这段时日趁他宿在我这里,我把各种款式料子的亵衣都试了个遍,连光着身子不穿都试过了,可他根本不为所动,这么长时间了,他只亲过我,睡觉都是老老实实抱着。”
洛衣越说越觉失败,“我常常想,他或许没我以为的那么喜欢我……”
夜夜抱着亲,却不碰是吗?安末不觉咬住了下唇。
为什么不碰?安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的事和自己无关,只要他不伤害洛衣,不谋权篡位扰乱时空秩序,谢则晰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洛衣院子里来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一些府里的旧人,已经被云晰抛至脑后的前侍妃们。
洛衣白天一个接一个地应酬,夜里云晰也回来的越来越晚,渐渐的他也不再费心思去勾引。反正云晰现在只陪着他,给他添置的东西也应有尽有,就算哪天真被抛弃了,拿着这些金银也够他下半辈子生活了。
这天,洛衣陪着那些寂寞的妃子聊了一天,没等到云晰来便早早地睡下了,等云晰终于从宫里脱身赶来时,夜已经深了。
云晰走到门口,下人们想要去叫醒洛衣被他阻止了,他站在床前看他安睡的模样,贴心地替他盖好薄被,又站了一会儿,便悄声退出来准备回自己的住处去。
宫灯每隔几步就竖着一盏,将院子照得朦胧昏黄。
云晰走下台阶抬头望天,夜空繁星璀璨,星河点点,晚风悠悠地吹着,这个夜静谧安详。
他走了两步,忽见院子的一角有人在赏月。
又是那个安,在回廊的尽头,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月色,晚风吹着他鬓间的长发,那扬起的下颌线勾出惊人的美,眸光、唇色无一不令人惊艳。
云晰远远地看着,却见安末突然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慢慢回头看向斜后方的屋檐上。
云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乍一见吓了一跳,那上面有东西!待仔细看才发现屋檐上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看到安末盯着那个屋檐看了很久,突然安末朝着屋檐方向抬起了一只手,一只浅灰色的东西忽的从房檐上飞了下来,直直落在了他手上。
云晰惊讶地看着,看着安末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露出了笑,他竟对着那东西在笑!
原来他也会笑?
昙花一现的笑容没去,那排浓密的长睫微颤,眨落间带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接着越聚越多沾在长睫上,安哭了?云晰傻傻地看着他,见他笑完又哭心里突然憋闷的难受,喉间像塞了石块,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安末将手中灰色毛茸茸的一团收入怀中,低头印下轻轻一吻,泪珠随之滚落,“冥鸦……”
静静看着一主一仆重逢落泪的夜神站在屋。”
“不用常来,冥鸦的重修更重要。”
“嗯!”
冥鸦一瘪嘴:“主人……”安末抱住它轻抚,两人又一起红了眼圈。
夜神看看时间,“还有正事没说,我来是因为你的魂珠反噬时间就快到了,每月初一次。你拔了神骨,那伤无法痊愈,你现在重伤在身过几日的反噬我怕你受不住,所以给你带了一些缓解疼痛的药。”
夜神将盒子递给他,“不能帮你降低太多痛苦,但是能让你稍微好过点,能护住你的心脉。”
“谢谢。”
“小末,你哥哥的事……我很抱歉当时没能护住他。”
“不怪你,是那魔王的错。”
“总之这事我有责任,你哥哥那边我会时刻关注着的,你在这里好好保重,特别是在反噬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
纵有万般不舍,冥鸦也被带走了,安末站在窗前目送他们离去,消失在月空。
回过神才想起刚刚在院子里偷窥他的人,他走出去向院子里看去,那里早已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晚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将宫灯内的烛火吹得左右摇摆,忽明忽暗,没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