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春院,大红的灯笼高高挂,管弦声声,丝竹悠扬。
在来春院:“除籍了,当天小弟就找了教坊司把阿莲除籍了。”
宗骏惊讶,彼时官妓的管理挺严,和每一场战役后都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女俘不同,官妓也是宝贵的社会资源,官妓远比市妓稀缺得多。她们不仅品貌美,气质佳,而且学识、才智和交际能力都出众超群。
正因为官妓稀缺,素养突出的官妓更加稀缺。全国各地的官妓皆由上京的教坊司统一管理。为的就是尽量杜绝那些品貌过人官妓,轻而易举就被高门贵胄的一纸令符给收归己有。
所以,玩闹归玩闹,就算掠美易如反掌的宗骏,对去教坊司讨一位官妓回家做偏房这种事情都相当谨慎。毕竟对他们皇室成员来说,女人,是最不缺的东西,犯不着为一个官妓落人口实。
故而当时民间有一种说法,“一日堕娼门,再难从良时”。
可如今宗懿如此轻易地就去教坊司要回家一名官妓,非真爱做不到啊!
宗骏不信,说本王是你哥,九弟莫要诓我。
宗懿笑:“二哥不信,可以去教坊司查,看还有没有姬莲的名字。”
“我把阿莲收房了,现在阿莲是我完颜宗懿的姨娘,恕小弟不能再让她出来给二哥献艺了。”宗懿淡定地补充。
听见宗懿竟然给了姬莲身份,宗骏惊呆了,一脸“看不出你小子这么能”的表情。而宗懿身边的纳兰松月也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向来可敬可亲的九哥,竟然在与自己成亲之前,未经姑母同意,擅自就收了一房姨娘?
从前的九哥可从来不是这样的!
只可惜宗懿似乎并没有看见纳兰松月眼里的震惊,反倒侧过身来满脸堆笑地对纳兰松月说:
“九哥前段时间太忙,一直没有时间跟你说,今天正好二哥也在,我就一并都与你们说了。”
纳兰松月定定地看着宗懿,快要哭了。可宗懿对自己的这番说辞,似乎并未察觉出任何不妥,依旧笑眯眯地跟纳兰松月讨承诺:“姬莲身卑位贱,往后你做她的主母,月儿不会因今日九哥跟你通报晚了而怪罪于阿莲吧?”
“……”
纳兰松月的眼眶都红了,可是她生生忍住了。宗懿比自己大太多,已过二十了,一直为自己守着没纳妾室。虽然纳兰姑母是宗懿的养母,但让宗懿为此就要背上禁欲的枷锁,也太不近情理了些。
所以就连纳兰玉,虽在心底里也希望宗懿为纳兰松月严守,嘴里却从来不会这样说,每次该给皇子们分女奴的时候,纳兰玉绝对不会含糊。而宗懿自己呢,也很拎得清楚。女奴送来他能推则推,推不掉的,就收着,但绝不会给任何一个女人侍妾的身份,给纳兰玉,和纳兰松月添堵。
纳兰松月摆摆头,用尽全力扬起自己的嘴角,对宗懿说:
“无碍的,九哥,你现在告诉我也一样的。”
宗懿颔首,面带感激:“那就好,谢月儿大度。”
宗骏从旁看着,嘴里啧啧啧啧直称奇:
“九弟不声不响的,没想到是个痴情种子。”宗骏拿手指着宗懿虚点:
“那么姬莲姨娘在哪里,本王在馆驿里没见到她。”
“馆驿太挤,住不下了,本王置办了一处宅子,暂时把她安置在外头。待咱们回上京,再把阿莲给带回王府。”宗懿说。
馆驿太挤,配不上给个姨娘住,就配得上给她纳兰松月住?
纳兰松月莫名地有些生气,怒火越升越高,终于忍不住了。只见她噌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既不骂人,也不哭闹。纳兰松月失魂落魄地四下里望了望,转身就要往屋外走。
宗骏看见了,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月儿不看戏了么?”
“要回家了?”
“二哥送你!”
说完,宗骏便再不理宗懿,也不看屋中那群莺莺燕燕,转身朝着纳兰松月离开的方向紧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