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院子里传来节奏的「嘭嘭」声。
李明明赶紧出门查看情况,意外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把他家的院墙当球门踢球玩。
他皱了皱眉,犹疑地走过去:“安老师?”
安饶笑笑,抱起足球:“明明,听说你球踢得特别好,你指点一下我,看我姿势表不标准。”
李明明顿时来了精神,走过去:“你不能用脚尖去踢,会挫伤脚趾,而且姿势也不对,要这样,手摆开……”
安饶微笑着看着李明明仔细帮他调整动作。
忽然间,李明明意识到什么,慢慢退到一边,低着头小声问道:“老师你来做什么……”
“你都一周没来学校了,还好意思问我来做什么。”安饶佯怒道。
李明明咬了咬嘴唇,头埋得更低了。
“老师我……以后就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得照顾妹妹,还得发豆芽,没时间。”
安饶假装很往为难:“那怎么办呢,学校马上要举行足球比赛了,没有你这等猛将,我们班输了怎么办呢。”
李明明明显眼睛亮了下,但很快又变得晦暗:“其他人……也也能踢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透过八月底已经略带凉意的风,安饶听到了他心中的不甘和难过。
“你想踢球么?”他凝视着李明明的眼睛,认真问道。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李明明终于缓缓点了下头。
“我想……踢球,以后想进青训营,然后……进国家队。”
对于大山里的孩子来讲,他们必须要得到学校的推荐才能进青训营,如果他就此放弃读书,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我知道了。”
安饶掏出手机,按照资料上的电话拨通了李明明妈妈的手机号。
电话接起,对方问是谁。
“我是李明明新来的班主任。”
听到「班主任」仨字,李明明的妈妈沉默一会儿,直接道:“又是来劝我的吧,明明退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老师你也不用再浪费口舌了。”
“孩子成绩很好,体育也很棒,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读下去,况且你阻止孩子接受九年义务教育是违法的。”
李明明的妈妈火气一下子上来,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你别拿违法吓唬我!你看到我们家什么样子了么!家里还有个老小等着他照顾,一大堆豆芽等着发,我们也是要生存的啊!就算读完了初中又能怎么样,他能考上大学么!能赚钱么!北大毕业的还不是一样卖猪肉!不如早早退学赚钱养家。”
听到妈妈的怒斥声,李明明悄悄扯了扯安饶的衣角,小声道:“老师,算了……我真的不读了,我妈身体不好,你别惹她生气了……”
安饶只觉得心尖猛地颤了下。
这个孩子真不是一般的懂事,这时候还在为妈妈考虑。
懂事的让人心疼。
李明明妈妈愤怒挂断电话,望着手机,安饶第一次体会到挫败感。
他可以在野外求生中游刃有余,也可以靠着自学技术打脸造谣者力挽狂澜,但就是面对一个被迫退学的小孩,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半晌,他蹲下身子握着李明明的手,认真看着他:“明明,不要管妈妈说什么,你就告诉我,你想读书么?”
清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李明明委屈地撇着小嘴,重重点头。
看着孩子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旁的李vj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只要你有这个决心,老师一定会帮你。”
回去的路上,李vj叹了不知多少声气,问道:“你怎么帮他,就算是资助,也很难保证他能继续读书吧,而且李明明他妈说得很对,这边教育资源匮乏,他们真的很难和城市里那些从小接受得对,毕竟人和人的区别比人和猪的区别都大。”
他站起身,将喝了一半的脉静送回孙泶手里:“不好意思喝了你这么多,你还喝么?不喝我可以拿走么?”
孙泶看着手里的脉静,脑海里是那张嫣红的嘴唇衔着瓶口的样子,他咽了口唾沫,将饮料塞回去:“拿走拿走,别恶心我。”
“谢了。”安饶冲他扬扬瓶子。
陪李明明写完今天的作业,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九点。
安饶是说不出的疲惫。
每天光来回山路就要走上三个多小时,碰到刮风下雨甚至更长,白天还要陪班里孩子练足球,这样坚持了半个月,确实是有些力不从心。
算算,距离支教结束也只剩短短一周的时间。
而距离尼泊尔七日游的投票截止日期,也只剩一周。
除此之外还有「最喜欢的老师」评选。
安饶知道自己不像孙泶那样,很会带孩子玩,无论是自己班上的孩子还是孙泶班的孩子都很喜欢围着他转,孙泶又天天小零食贿赂着,孩子们俨然已经将他奉为神明。
安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