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亚笑着问:“生日……想要什么?”
江亦愁稍稍偏头,问:“您生日索要过什么礼物?”
“我啊。”尤利亚苦笑了下,“小时候我的生日蛋糕是加厚加重文献,打印版,生日当天完不成还得熬夜看,三日之内出文献综述。别说礼物了,我可最怕过生日了。”
“不过,我这是罕见的情况。一般情况下,过生日的时候可以对着蜡烛许愿,然后吹灭蜡烛,说不定愿望就能显灵。”
江亦愁轻轻摇头:“这没有科学道理。”
“是没有。”尤利亚转念一想,“不过,可能是人在许愿的时候,相当于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之后有意无意就会往这个目标努力,有可能就会实现。从这个层面来说,逻辑倒是可以说通的。”
江亦愁认真地看着他:“那我有愿望。”
他照着尤利亚的指示,对着辉光放电的蛋糕闭上眼睛,轻声说:“我希望尤利亚卿,永远不再离开我。”
睁开眼,他发现尤利亚的表情,一瞬变得黯然,但尤利亚卿很快遮掩过去:“来,吹蜡烛。”
江亦愁看着他,面色有些疑惑,还杂着些明澈的天真。这些“蜡烛”其实是被封闭在晶体管里的稀有气体,理论上是不会被吹灭的。
尤利亚卿一直鼓励,他将信将疑,稍稍低头,对着“蜡烛”吹了一口气。
随着气体流动,蓝蓝紫紫的辉光真的开始烁动,然后渐渐熄灭。整个等离子体蛋糕,也逐渐黯淡下来。
江的眼神却被瞬间点亮了。他注目着渐渐熄灭的火烛:“好神奇。”
尤利亚卿指着,“我看资料上说,如果紧张,您会感受到比较明显的不适。”
尤利亚:“……”
他的胸口被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尤利亚卿轻巧跳下控制台,把江亦愁揪回电脑前:“你刚下载的什么奇怪资料,给我删了!”
*
那之后,尤利亚卿像是彻底忘了这档子事,很快又返回工作当中。
他们的每一天还是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建设冷星、分析光球、还有新加入的冷星地壳地质分析。
唯一的一点不同是,现在,尤利亚卿打算休息时,会过来拍他的肩,叫上他一起。
他的枕头也被尤利亚卿彻底移走,他们能享用一个枕头,额抵着额,甚至不用牵着共享梦境的光纤丝,两人的pgo波自动同步,一起进入梦境。[1]
生日那天的脱轨,他曾经那么接近的东西,好像完全不存在,就像是抚过湖面的柳枝,涟漪般的痕迹很快就平复了。
以前,他能躺在尤利亚卿身边,是因为从来没有那方面的概念,是真的能心无旁骛、极其单纯地躺在尤利亚卿身边,和他共度梦境里的每一个场景。
但现在,他体验过亲昵又充满征服的满足感,也从资料里学到了些尤利亚称之为“乱七八糟”的东西,躺在尤利亚卿身边这件事,忽然变得无比煎熬。
他越是参观尤利亚卿的梦,心里越是抑制不住地回想那一天,那个念头像个发痒的种子,根在他心里,折腾得他整夜整夜没办法平静。
直到某天晚上,尤利亚卿来来回回做了好几个美梦,梦里有璀璨的、金光一样的晶体管树,漂亮的、相错而行的旋穹,来来往往的、交错的悬浮车灯。
忽然,梦境一跳,黑暗中,浮现出一个他极其眼熟的地方,夜歌者号的高能实验室。
这间实验室一如既往地淹没在黑暗中,所有的设备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影子。他有些怀恋地左右打量,忽然听到了一些让人心悸的声音。
他听过这种声音,这是……有人在偷偷接吻。
声音的来源,恰巧是l型实验台后。他满心惴惴地听了半天,越听心情越是亢奋,是谁,谁这么法外狂徒,会在尤利亚卿的实验室,悄悄接吻?
他大着胆子去偷窥一眼,谁知刚前行一步,两个“法外狂徒”拥抱着,纠缠着,换到了漂亮的窗口。
看清楚两个人的一瞬间,江简直不敢相信。
他敬爱的尤利亚卿被人推在冰凉的观景窗上,发丝散乱,衣衫也凌乱不堪,他从没见过尤利亚卿这样的表情,更不知道,原来亲吻的时候是可以拉开肩上的衣服,原来可以不止是温柔地亲,还有霸占欲的轻咬和撷取。
而实施着这些不轨行为的,竟然是――
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