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边的闹铃响起的那瞬间, 宴森酒店2710号房的两位当事人都表示自己很崩溃。
边赢,喜欢的人身上,会有只有你才能闻到的第一无二的味道。
云边连头发丝都紧紧绷着,过了好久,她僵硬的身躯才慢慢舒展开来。
舒展的动作轻了又轻,缓了又缓,不想被边赢发现变化,暴露自己的紧张。
整个过程花费她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放松下来以后,她不动声色舒了一口气,往他身上靠了靠,将身体重心交给他。
他羽绒服帽子边缘那圈绒毛戳在她脸上,痒痒的,她脸转来转去好几次,始终避不开。
边赢注意到,松开一只手替她拨开。
这么一掀一盖的功夫,大衣里的温度跑了一大半。
云边好心当做驴肝肺,埋怨:“边赢哥哥,你不要动。”
边赢:“……”
两人又这么坐一会,云边问:“边赢哥哥,几点了呀。”
边赢活学活用:“动不了,不知道。”
云边:“……”
不过她确实也不希望边赢去拿手机来着,不然衣服又要散开。
等啊等,单元门前始终没有出现外公的身影。
“我外公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云边嘟囔,“会不会是我没注意。”
其实晚不晚的她也不知道,这么跟他似是而非地抱在一起,她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了,而且外公的起床时间本来就不固定,前后半小时的时间差太正常了。
她就是没话找话而已。
边赢说:“不会,我一直看着,没有老爷爷进出。”
“哦。”云边干巴巴地应了,继续找话题和他聊天,“边赢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家。”
边赢:“无所谓。”
反正对他来说,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团圆可言,在这种阖家欢庆的节日,比起回到物是人非的家中,他宁愿在外面游荡,好过回家看到父亲和别的女人恩爱。
过了会,又补充:“今天明天都行。”
云边一听就明白了,他要在大年初三母亲的忌日之前回去。
“那明天好不好?”她只当不知情,没有揭他伤疤。
更何况,双方母亲的关系,注定她没法和他站在同一个阵营聊这个话题。
云边说:“这两天我带你逛锦城,带你避开坑人景区,体验最地道的锦城乡土人情。”
像个兜生意的导游。
边赢忍俊不禁:“嗯。”
云边又说:“作为回报,下次你带我逛临城。”
边赢说:“我没怎么逛过临城。”
人最容易忽视的就是自己身边的风景,这十几年来,他去过国内外不少地方,但对自己的家乡的了解少之又少,他甚至连临城最热门的、对游客来说没去过等于没到过临城的景点都未曾踏足。
云边只当他是找借口推辞,顿时气结。
边赢说:“你不介意去景点的话可以,正好我一个都没去过。”
“景点有什么好逛的……”云边嘟囔。
边赢:“不想去算了。”
云边:“我又没说不想去。”
边赢沉默一会,感慨:“跟你说话真费劲。”
云边:“……”
ok,她闭嘴就是。
单元门里出来个人,边赢示意她看:“是你外公吗?”
云边定睛一看,那明明是个老太太,她认识这个奶奶,身材魁梧,长相偏男性化,偏还剪了一头短发,不知道的人一眼看去确实很难弄清性别。
她收回视线,怼道:“嫌费劲还要和我说话。”
边赢:“……”
云边逞完一时口舌之快有点后悔,怕边赢把她从怀里赶出去。
边赢还算大度,没有和她计较。
两个人不知道又坐了多久,单元门前终于出现云边外公。
老头子经过一夜的养精蓄锐,这会精气神十足,双臂利索地做着扩胸运动,雄赳赳气昂昂从里面走出来。
云边透过树丛的遮掩看外公走远去,乐了:“我外公超可爱!”
边赢没有作答。
云边反应过来,她的家人对边赢来说是很尴尬的存在,甚至包括她,也是尴尬的存在。
他放下成见接纳她,但不等于他会接纳所有人。
气氛微凝。
云边挣了挣,从他温暖的大衣包裹中钻出来,跟他道别:“我先上去了。”
边赢颔首,大概是为了缓和氛围,他说:“我醒了联系你。”
“好。”云边接过橄榄枝,彼此心照不宣,不提刚才小小的不愉快。
云边上了楼,从楼上望下去能看到边赢离去的背影。
外公在健身器材前锻炼,他从外公身旁走过,头也不回。
外公自然也不认得边赢,有人走过,他只下意识打量两眼,便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