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严一听这话, 登时变了脸色。
在场的夫人太太们,也都把目光投向了谢严。
罗氏被人抬进西苑正房,刚好看见这幕, 她当然不敢让谢严独自为她承受这些,便“哎呦”一声, 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姝儿, 这便是你回府以后,对我屡屡出言不逊的原因吗?”罗氏颤颤从软轿上站起身, 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神情哀戚对谢容姝道:“你竟当真信了杜姨娘的话, 觉得我才是害死你娘的罪魁祸首?”
“是也不是,你心里清楚,我亦明白。”谢容姝意有所指道。
罗氏身子晃了晃:“被人污蔑成这个样子, 我本该以死来证明我的清白……可是作为你的长辈,我不能让你就这样被心怀叵测之人给带歪了。”
她手捂心口,痛心地道:“杜月娘说我毒死你娘, 可你娘死的时候, 我尚在镜州老家待字闺中,根本还没嫁进安平侯府,如何来害你娘?如此拙劣的谎言,你竟能相信,你……太令你爹和我失望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登时露出几分同情之色, 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了谢容姝, 和坐在上首, 始终安静不发一言的顾夫人。
姜莲死在先, 罗氏进门在后, 姜莲死的时候,罗氏并不在安平侯府里。
这也是为何,前世谢容姝从没怀疑过罗氏会害死姜莲。
谢容姝早就知道,罗氏会拿这样的话来反击,唇角淡淡勾起一抹嘲弄。
前世,她机缘巧合知道,罗氏才是毒害自己母亲的凶手,虽然还没来得及为母亲报仇,却把事情的大致经过理得十分清楚。
姜莲死的时候,罗氏已诊出喜脉,被罗老太太安置在谢家京郊的别院。
而此刻,罗氏为了证明她与姜莲之死无关,竟称当时她在镜州……
对于谢容姝来说,罗氏当众说出这种谎话,无异于自寻死路。
谢容姝正欲开口――
忽然,一个虚弱沙哑的声音,截去了她的话头:“罗曼君,你人确实不在府里,可你临走前,把毒药给了我,你用我腹中的孩儿,逼迫我去给先夫人下毒,怎么,敢做却不敢承认了吗?”
谢容姝诧异转眸,就看见方才还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杜月娘,不知何时已被赵大夫用银针唤醒。
杜月娘这番说辞,并非谢容姝先前交代的。
在谢容姝看来,杜月娘为了活命,绝不会当众承认给姜莲下毒这件事是她干的。
她根本不指望杜月娘能够良心悔悟,只需要杜月娘咬住罗氏就可以。
反正前世她为了给姜莲报仇,捏在手里的证据足够多,就算没有杜月娘,她也有办法让罗氏认罪。
谢容姝原打算,先收拾罗氏,再来收拾杜月娘。
却没想到――
杜月娘竟然自己将实情说了出来。
承认自己毒害原配夫人,又指证当家主母下毒害人。
杜月娘这是不想活了么?
不止是谢容姝,就连罗氏,都因为杜月娘这番话,在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月娘……”她强自镇定,捂着心口,不可置信地道:“难道,莲姐姐竟是你害死的?你就这么恨我吗?为何临死还要污蔑我是你的同谋?”
“污蔑你?”杜姨娘讽刺地笑了,她艰难地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夫人怀孕以后,你与侯爷暗通款曲已是阖府皆知之事……”
“杜月娘!”
谢严沉喝一声,欲打断她的话――
杜姨娘悲凉地看向他:“侯爷,奴婢就快要死了,这件事不说出来,奴婢死不瞑目……”
她重重咳嗽两声,转头又看向罗氏,恨声道:“夫人死时,你已诊出喜脉,你不想做妾,又知道夫人吃了西疆大夫开的保胎药,便寻了与夫人的保胎药相克的毒药来。”
“当时我也刚刚诊出喜脉,你让老太太跟前的鸳鸯将我叫到福春院,在老太太跟前,用我腹中的胎儿威胁我,让我一定在夫人生产以后,将那毒药倒进夫人的补药里……”
说到最后,杜姨娘的声音已带了几许凄厉:“罗曼君,你心里最清楚,我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我有一字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你胡说!”
罗氏心下已然有了几分慌乱,忙做出摇摇欲坠的模样,掩饰自己的心虚。
在罗氏眼里,杜月娘向来胆小,罗氏万没想到,杜月娘为了拉她下水,竟会做到这种地步。
连老太太都被她拖出来了!
在场众人皆是当家主母,一听杜姨娘的话里竟大胆直指罗老太太,心里已然信了几分。
尤其是顾夫人,已经震惊到猛地站起身来。
谢严见状,深知不能再这样下去――
“你这贱婢!竟敢信口雌黄、血口喷人,我这便清理门户!”
他说着,大步上前,正欲朝杜月娘动手。
谢容姝猛地冲上去,将杜月娘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