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躁八月,阔山寺内香烟缭绕,工作日加上午炎热,才没周末般充满游客。
一对夫妻牵着两个小孩穿过假山洞。
“爸爸,我走累了。”穿着白衬衫的小男孩仰起头说。
“来,爸爸抱。”牵着他的中年男人把他揽起。
“你别老抱他。”年轻母亲跟着出来,她风姿绰约,望过去三十岁左右,举止间有种柔美气息,笑着说,“太娇气。”
“不,我就要爸爸抱!”男孩立刻伸手搂住爸爸撒娇。
“哎!爸爸就抱你!爸爸最喜欢我们安安了!”男人亲昵地蹭着男孩的脸。
在他们之后,有个男孩跟着出来,年龄比前面两个孩子稍大,穿着白色衬衫加背带裤,个高,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尤其那双如映着深潭底的眼睛,抬起视线时,有种难以言喻的脆弱和孤寂。
前方走着的一家四口,正是他的爸爸、后妈,以及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确切地说,他们是一家五口上山。
程以宁跟在队伍末尾,垂下视线盯着自己的脚步。
前年,妈妈癌症逝世,父亲娶后妈进门。
而后妈和爸爸的两个孩子,程安和程心,都已经八岁。
程以宁很早就知道,父亲有两个家,明面上一个,暗地里一个,这几年都是在暗地里的“家”生活。
直到妈妈去世之后,暗地里的“家”终于成为明面上的“家”。
前段时间,爸爸程方的生意出现问题,后妈李恩岚便说来上山求神拜佛,这座寺庙的神仙很灵验,有求必应。
程以 望著他 跨 ,心想:
如果真的有神仙, 什 不 自己, 什 不 些 人呢?
,李恩 手合十,跟坐在佛像右 的老 打招呼:“大 ,您好。”
起身回 。
程以宁刚跨进门槛,突然听到大佛后传来一声“咔嚓”,好像是在啃什么东西的声音,转瞬即逝。
他以为是自己幻听。
李恩岚和程方分别抱着两个孩子坐下。
程方连忙问:“大师,最近我们家生意总是不顺,有笔大款项拖了很久一直追不回,大师能否帮忙算一算,到底什么时候能追回来?不会赖账了吧?”
语气着急,显然对这件事十分在意。
“施主稍等。”老禅师坐在黄色占卜桌前,抬起视线,凝视程方足足七八秒,才阖下眼皮,道,“施主,您身上有怨气。”
“怨气?什么怨气?”程方大吃一惊。
“应是位和您关系亲密的女性,死后阴魂不散,才影响你的事业……不仅事业,施主是否身体也有问题?”
程方一想,这段时间的确心思不宁,去医院查出胃溃疡,以为是公司这事解决不下愁出来的,这才听李恩岚的话,求神拜佛试试。
“是我前妻。”程方犹豫两秒说,“前两年刚刚病逝。”
“怪不得。”老禅师点点头。
“大师能做法吗?”程方连忙再问。
老禅师摇头,语调沉缓:“不能,前妻有怨,阴魂不散,且她还有留恋……”
“那该怎么办?”程方着急。
听见程方如此轻描淡写地提及妈妈的死,还恨不得做法驱逐她,程以宁不禁暗自攥紧拳头。
李恩岚这时开口:“大师,您但说无妨。这些日子方哥眼见瘦了,只要能让方哥生意和身体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需要我磕头上山,还是抄写经文?”
“不用。”老禅师摇头说,“怨念难以去除,但并非无法转移。”
“大师的意思是?”程方还是没有理解。
“施主,恕贫僧直言。您前妻的怨念是附在她儿子身上才得以发挥,且您之前给过来的生辰八字,大儿子阴时出身,极易招致祸患,与您属性相克。”
“这……”
“大师是说,要让以宁――”李恩岚连忙摇头,“不行。以宁妈妈才刚病逝没多久,我们要是把以宁送走,外面的人得怎么说我们?更何况,以宁也就只是孩子,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说得言辞恳切,但明里暗地都是在提醒程方,要把程以宁送走。站在他们身后的程以宁冷笑,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后妈一定要让程方上山,还把这个僧人夸得天花乱坠,宛如神仙下凡。
就是为了借用这个僧人的口把他赶走!
程以宁是跟前妻所生之子,程方跟前妻万萍可以说是恩断义绝,这也就是为什么万萍病逝几天后,他就娶了李恩岚。
只是把程以宁送走还在其次,这外面的人会怎么看……
“施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您前妻寄居在您儿子身上,怨念太强,无法清除。若是时间久了,恐怕不仅是影响事业,恐怕还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四个字让程方心头一跳,想起前妻死前狰狞,程安早上还差点从窗子旁掉下去,如若不是保姆发现得早,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