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莫森为什么有如此严厉的指控,我们过去是因为烂苹果的事有了一些矛盾没能调和,但最近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啊,那个吉他手,小秦是么?没错,我是帮他看过乐谱,他说我是他欣赏的前辈,很遗憾,我居然相信了他。”
记者录下他说的每一句话,问:“所以莫森和赤赤兰联合起来想要污蔑您吗?”
“污蔑这说法太严重了,他们一定是有所误会。”白延辉展开标准而得体的笑容,“我愿意与他们协商,共同寻找解决方法。”
记者:“那邱声呢?您认为他是在为莫森站队吗,或者挑衅?”
白延辉无辜地耸了耸肩:“《ali》我们目前为止没找到成曲时间,只知道发布于2014年2月14日,如有更早的证明,欢迎白老师一方前来对峙。以及,我们深深知晓无法从权威角度对歌曲原创性进行公证,于是将评判权交给乐迷,希望大家自由发表想法。”
“还有一事需特意说明,尽管白延辉老师以‘歌曲相似度’为由购买了《》的著作权,但因合同部分内容存在胁迫情形,情况复杂,我们对此不予认可,将采取法律手段确认该合同并无任何效力。此举可能造成白老师的经济损失,我们乐队深表抱歉。”
这条声明还没有完全发酵,阿连紧跟着放上了第二个视频:“关于烂苹果《anthony》一曲与破壳《escape to yangon》相似程度的对比”。
“破壳乐队由主唱骆驼、贝斯安东、主音吉他白延辉组成,后因贝斯手意外去世,破壳解散,白延辉与骆驼重新组成烂苹果,在第一张专辑发表后迅速成名。其中的第二主打《anthony》据传为怀念友人所作,那么劳烦白老师解释,为什么旋律会与安东的遗作《出走仰光》高度相似?安东是否授权白老师从他的作品继续创作?如果没有,白老师对这首歌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除了这两首歌外,我们联系到一些不愿透露姓名的独立音乐人,他们有的被白老师欺骗,有的则是无可奈何只能出让著作权。得到涉事人员的同意后,我们做出一些歌曲与白老师‘原创’歌曲进行对比,如下。”
“我们认为音乐创作是一条艰难而孤独的路,起步时难免会存在一些模仿学习的行为。但在独立音乐开始商业化的现在,作为音乐人,不应再有类似的行为,否则不但是对原创的亵渎,也是对热爱的消磨。银山乐队将秉持原创精神,反抗一切侵犯创作底线的行为。”
第二支视频长达19分钟,邱声转发后,就没再看手机了。他对可能出现的评论都有数,也知道这发出去后掀起的将是如何的轩然大波。
他忍了很久,这段时间他们几乎停止了所有的创作和演出,全部人分开去联络白延辉的“受害者”,因为话题敏感,不能拉群或者面谈,只好一个一个地聊。连卢一宁都口是心非地一边装不在意,一边跟认识的鼓手聊到半夜,第二天再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把聊天记录和语音拍到邱声的邮箱。
乐队公告是顾杞写的,邱声想,他克制的语句后都是愤怒,没有人能够容忍。
二月刚开始,东河一直晴朗,蓝天白云映着植物生长的枝条,阳光温暖,那个漫长的冬天缓慢地融化成潺潺溪流,沿岸万物复苏。
虽然现在还没有花和草,但总会有的。
虽然现在反抗和愤怒还未参天,但总会拧成一股力量。
邱声看一眼阳台上沉默着听电话的闻又夏,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抱对方。闻又夏按住他环着自己腰的手,把手机稍微移开一点。
这样邱声可以听见话筒里的声音,正情绪激动地对闻又夏说什么:“……你说了你会帮我,那这事你帮不帮?!”
“骆驼?”他用口型问。
闻又夏点头,对电话那头说:“放心,我说到做到,东西过两天就带给你……不用我过去吗?也行,那你跟六哥一起。”
忙音嘟嘟嘟地响了几声,闻又夏才按掉挂断通话。
“他怎么突然给你打电话了?”
“骆驼说,他看见那些人骂你嗑药、脑子不清醒的言论了。”闻又夏深呼吸,“他觉得自己不能置身事外,所以要揭发白延辉。”
“是关于安东吗?”邱声没听懂。
太阴暗的那一层闻又夏到底有所隐瞒,就像掺了大麻的烟,邱声别扭又偏执,但他一直都与这些无关。
刚接电话时,骆驼对他说,“这些让我来揭露,你握着的东西交给警方,千万别冲动自己发。”闻又夏想拒绝,骆驼又说:“我反正烂人一个,他们听不听无所谓,东西能证明我是对的,有什么骂朝我来。你的乐队不一样,想想邱声和你的前途。”
毒 品,社会新闻,银山离这些东西越远才会越安全。
他感激骆驼愿意在最后帮自己,无法对邱声直言,只好揉了揉邱声的头发:“不止,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而在这“两天”中,银山的评论区简直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