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蓝莓之夜”的风波直接导致了刚重组的烂苹果近乎原地解散,主唱和鼓手现在都还在里面蹲着,贝斯手离队,而灵魂人物白延辉……已经许久没有消息。
从那以后,东河的大小乐队都有所收敛,蓝花巷也正规许多,老板再和他们套近乎也不再纵容个别人在后台、party上搞些有的没的――君不见蓝莓的六哥交了好大一笔罚款,这不刚放出来吗?
正规是好事,可以前蓝花巷每逢入夜的颓靡放浪气质平白无故被削去了一半,多少为人诟病。
七月下午,蔷薇花开得正好,翻阅过围墙,从青瓦前一簇一簇地坠落,被阳光晒出了珠光般闪烁的颜色。众多女孩男孩百无聊赖地站着互相搭讪,不时有还没开业的livehouse里传出乐队调音动静。
银山每周五固定在“花漾”演一场,偶尔临港或者南桥有场地也去,离得近,交通和住宿还在承受范围内。他们现在依然没有经纪人负责,场地费直接与livehouse老板分成,一场演出能有个小100人看就算非常可以了,演完到手每个人几百不到一千块,不说发财,起码能够暂时维持生计。
“不过我还是要强调一下,别砸琴,别砸琴别砸琴!”顾杞身兼数职,提到这个时就化身会计,丝毫不给主唱留面子,“邱儿你还笑,说的就是你!”
“你那样子好像我妈。”
“我是你爹。”顾杞翻白眼,“你严肃点,咱们现在的财务状况不允许你这么任性,等你赚钱了,买一万多的琴砸了听声音我都无所谓!”
邱声什么都管但惟独不管钱――因为对这个实在不敏感――上个星期他刚把自己的吉他磕了拿去修,一下子半场演出费花出去,顾杞骂他骂得理直气壮,邱声也没了反驳的理由。他一抹鼻子,“哦”了声说再也不会了。
顾杞骂完了,没气过,祭出父母惯用的台词:“你看看人家闻夏一把贝斯用多久了,你俩谈恋爱谈这么久就不能学着他点?”
“你好烦。”邱声捂起耳朵不听了。
那时顾杞只图心直口快,在场的人包括工作人员在内谁也没料到这也能一语成谶。
“花漾”下午不营业,vj调整晚上的灯光和屏幕,邱声他们趁机进来彩排。把晚上要演的新歌排练了一遍,忽然听见头话,邱声又问了一次:“你真的没有不高兴吧?上次录专辑你说我自己做决定,那这次不了,表个态?就当为我放心。”
“真的没有。”闻又夏说,为了彰显他不是撒谎勾住邱声的肩膀轻轻朝自己带。
“真的?不是哄我的?”
“哄你没好处。”
邱声咬着下唇笑,意味不明地说:“多少还是有一点吧?”
他并不避讳旁边有外人,而黄安维目睹这一切,察觉出这个乐队的内部关系暗潮汹涌。但黄安维相信银山是一条启航很久的小船,只要不撞上冰山或礁石,不能轻易沉没。这些细微处的矛盾就如同小裂缝,彼时他和邱声都相信小裂缝并不会真的摧毁什么。
合同不可能马上签,黄安维身为大老板,在这种事上也不可能一直躬亲。他给邱声留了个叫“柳望予”的女人的联系方式,说后续会由她来负责。
这件事终于即将尘埃落定,邱声心情大好,当天演出都十分卖力。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花漾”的天花板都快被掀翻了,还演了叫《热烈》的新歌,更显得应景。
结束后,邱声回到后台。
卢一宁靠在门边和两个来找乐队成员的年轻女孩聊天,笑得见牙不见眼。邱声耳朵边“嗡嗡”的,他刚坐下,闻又夏拿了一个小瓶子来找人。
“吃药。”闻又夏说,热水紧跟着递上去。
在一起后没多久邱声就对他坦白了自己的病情――焦虑症,躯体化严重,兼有肠胃的小毛病――闻又夏起先觉得无所谓,目睹邱声有一次因为过分紧张差点晕倒后开始重视,这时俨然修炼出定闹钟提醒他吃药的本事了。
艾司唑仑相对而言能够保持一段时间的稳定,邱声在演出前后情绪起伏严重,心理压力也大。他就着闻又夏的手喝水,刚要说点什么,休息室门一开,一股香风率先刮进来。
“小邱儿!”julie一叉腰,“想我没?”
光明路美食街是他们演出后喝酒吹水的好去处,大排档便宜,滋味好。七月正是吃小龙虾的时候,摆摊占了半边人行道,场面火爆。
“老板,三斤蒜蓉三斤十三香,再来两斤招牌清蒸!”julie毫不客气地点单,“毛豆、啤酒、烤小串儿都来点儿,我今天买单!”
她来这家的次数多,老板和服务员都认得她,笑着说“好的美女”,麻利地给他们收拾出一张桌子。
julie大马金刀地坐下,先闷了一口送的大麦茶解渴:“都坐啊,今天姐姐请客!”
小龙虾每种口味买三送一,都不一定吃得完,她还点了一堆乌央乌央的烧烤。银山四个人,光棍和非单身的谈恋爱数量对半开,卢一宁带了个正在暧昧期的女孩儿,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