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眠震惊地看着浑身滴水的谢稚,他从头到脚被水淋湿,黑发黏在脸颊上,长睫与脑袋一同耷拉着,像只被人遗弃的大狗。
尽管军训时就已经见过谢稚狼狈的模样,但那时的谢稚可没有现在的失魂落魄。
路眠不禁想起了喷水池前,谢稚红肿着眼睛说他失恋了。
只那一次的失态后,接下来的半个月谢稚都很正常,路眠还以为谢稚已经忘记了。
“谢稚。”
熟悉的清冷嗓音响起,谢稚抬起头,看到楼梯上的路眠,他眼睛微微睁大。他看了看路眠,又低头看了看牵着他手的小萝卜丁。
怪不得他觉得路芽长得很像路眠。
谢稚身上的阴郁消减了一半,惊喜道:“路眠,这是你家呀。”
路眠蹙眉:“你怎么在这?”
路芽抢着解释:“大哥哥家里很脏很乱,下暴雨他住不了,又没地方可去,芽芽就将他带回家啦!”
路眠想起来了,路芽确实说过,隔壁来了个漂亮大哥哥。
他扫了眼谢稚的脸,他妹的审美倒是没有问题。
路眠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走到妹妹跟前蹲下,替妹妹擦去脸上溅到的水珠。
“小唯是不是说过,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路芽瘪嘴:“可是,大哥哥住在我们隔壁呀,他不是什么陌生人,是我们的邻居呀。”
路眠:“……”
路眠:“万一他是坏人呢?”
“喂喂,好歹我们是舍友吧,我还给你买了半个月的夜宵,你对我的印象还那么差吗?”谢稚无奈的笑笑,蹲下来直视着路眠,“路眠,不要那么不厚道呀。”
路芽:“原来你们是同学呀!哥哥你才是坏人呢,漂亮哥哥给你买了那么多次夜宵,你怎么能对他那么凶呢!”
路眠:“……”
谢稚附和道:“就是,哥哥你才是坏人呢,我不仅帮你买夜宵,你胃痛还是我抱着你去的医务室……”
路眠冷冷看向谢稚,谢稚立刻闭上嘴巴,单手托腮,冲路眠眨了下眼睛。
路眠:“……”
路芽板起小脸,双手捧住路眠的脸,严肃警告:“小唯是不是说过,小孩子不能没有礼貌,别人帮了你,你也要帮助别人呀,我不管,漂亮哥哥是我的客人,你要是赶他出去,我就哭给你看。”
路眠:“……”为了一个男人,你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小唯在二楼工作,你不要打扰她,自己去把头发洗了,有事喊哥哥。”路眠摸摸路芽有些湿的头发。
路芽乖乖“哦”了声,又不放心道:“那你不能把漂亮哥哥赶出去哦。”
路眠点头承诺:“他是你的客人,我不会赶他走的。”
路芽捏了捏谢稚的手,奶声奶气道:“漂亮哥哥,我哥哥就是嘴硬心软,他其实很好说话的,你乖乖留在我们家哦,我去洗个澡,小唯今天做了草莓蛋糕,等下我们一起吃。”
路芽说完,冲毯子上的大花招招手,带着大花去了楼上。
谢稚目送路芽消失在楼梯口,担忧道:“你放心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洗澡?”
路眠淡淡道:“大花会照顾她,有危险它会叫人。”
谢稚想起了小女孩撑着一把小红伞站在他面前,小伞只能遮住一个小孩,小女孩却将大半面积都让给了他。
“哥哥,你回不了家了吗?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哦。”
说这话的时候,对方压根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危险的人吧。
“那你回芽芽家吧。”圆圆的杏眼弯成月牙弧度,让谢稚想起了路眠的眼睛。
谢稚忍不住夸奖:“你妹妹好懂事。”
路眠嗤道:“我不喜欢懂事这个词。”
察觉路眠不想谈论家里的事情,谢稚立刻停止了这个话题。他将湿漉漉的额发抓到脑后,两人蹲在玄关互相对视,背后乌云密布,怎么看都是一副诡异画面。
谢稚唇角微微勾起:“路眠,谢谢你收留我。”
路眠一愣,移开目光,轻声道:“要谢就谢路芽吧,你是她的客人。”
两人中间原本有些距离,谢稚说话时微微前倾。
闻到熟悉的气息,路眠迅速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新毛巾递给谢稚:“擦擦。”
谢稚还蹲在地上,他冲路眠嘿嘿一笑,没有要起来的打算。
“路眠。”
“干嘛?”
谢稚眨眨眼睛:“你帮我擦呗。”
路眠眼皮一跳,将毛巾盖在谢稚的脸上,挡住那双招人又碍眼的桃花眼:“你自己没手吗?”
谢稚扯下毛巾,委屈道:“你都给你妹妹擦了头发。”
路眠:“那是我妹。”
谢稚:“我还是你妹的客人呢。”
路眠:“……那我更加不能对客人动手动脚。”
谢稚:“那我允许你对我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