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宜修回到海棠斋,第一桩事就是吩咐花嬷嬷,道:“嬷嬷,去拿花露水来,我要好好漱口。另外,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花嬷嬷诧异,郡主喜洁爱美,今日晨起时就已经沐过浴了,还是用花瓣泡了澡。
花嬷嬷纳闷问道:“郡主,可是在宫里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楚宜修深以为然,“被大虫咬了。”
花嬷嬷一头雾水,“……”宫里哪来的大虫?即便皇宫养了大虫,那样多的宫廷侍卫,也不能让大虫近了郡主的身。
不多时,净房浴桶放满热水,花嬷嬷又提了一篮子花瓣撒了进去,花香随着热气蒸腾,满屋飘香。
楚宜修这才满意,她褪下衣裳,又吩咐花嬷嬷,“这身衣裙拿起来,本郡主再也不会穿了。”
郡主的喜好一向奇奇怪怪,花嬷嬷已习以为常。
楚宜修靠着浴桶壁,眉目慵懒的抬了抬,今日在偏殿可把她给憋坏了,她真想揍人。
“出来吧。”楚宜修淡淡启齿。
陌陌欣赏了一会美人沐浴,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她怀中抱着一只上了锁的锦盒,凑上前,压低了声音贼兮兮道:“郡主,我已翻找过侯爷的书房,不曾找到什么可疑之物,除却这只锦盒。”
楚宜修的桃花眼抬了抬,看向锦盒,她眼神迷离,氤氲雾气,像深林中的妖精,这个时候卸下一切伪装,妩媚尽显。
陌陌解释说,“郡主,您再瞧,锦盒上的锁是玄铁打造,除非有钥匙,否则根本打不开。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秘密,会让侯爷如此重视。郡主,你难道就不好奇么?”
楚宜修当然想知道。
但,眼下还有一个麻烦事。
楚宜修眸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陌陌,忽而一笑,“傻陌陌,这锦盒是你直接从陆瑾之的书房拿出来的?”
陌陌点头如捣蒜,“是呀。”
楚宜修摇了摇头,“陆瑾之何等谨慎,他若是顺着蛛丝马迹找过来,你说,本郡主到底要不要把你供出去?”
陌陌一噎,“……”郡主会保她的吧?还有谁能比她更加贴心?
陌陌呆住,“那、那属下再将锦盒送回去?”
楚宜修抬起雪臂,捏住了陌陌的下巴,“小傻子,你每去一趟陆瑾之的书房,就会多一份被他抓住的机会。你要记住,陆瑾之这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厚颜浪荡,当真不是一个好人,日后定要小心为上。”
陌陌眨眨眼,消化了一下自家郡主的话。
可外界都传言,定远侯是个大英雄呢。
罢了,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郡主说太阳是方的,她也会信。
不过……
定远侯到底怎么得罪了郡主,以至于郡主用“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厚颜浪荡”来形容他?
楚宜修从浴桶出来后,就一直在观察那只锦盒,没有得到钥匙之前,她不会擅自开启,但又不能将这只锦盒到处乱放。
她思来想去,找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陌陌,把锦盒藏入床底。”
陌陌好奇极了,“郡主,你为何认为床底最安全?”
楚宜修呵呵冷笑,“我的床,现如今是整个侯府最安全的地方,那你说床底安不安全?”
陌陌,“……”郡主为何这般说?这不就是普普通通一架千工床么?
但楚宜修却知道,今日之事一发生,陆瑾之见了她只怕都会绕道走。
至于,为何陆瑾之会在偏殿内突然对她动手动脚,她还没彻底捉摸清楚。
莫不是,自己已经美到了让陆瑾之难以自控的地步了?
楚宜修啧啧摇头,“唉,过分美貌也不是一桩好事啊。”
陌陌,“……”又来了,郡主对她自己的容貌已经到了崇拜的地步了。
*
陆瑾之被陆家几兄弟“敲打”之后,又被老太君继续敲打。
老太君是个体面人,诸多事不方便直言,也想给孙子面子。
她老人家的言下之意,就是,陆家乃武将传世,世代忠烈,靠着真本事保家卫国,名声享誉天下,但并不能因为“那方面”的名声,而备受外界关注。
老太君的话点到为止,以免孙子又犯错,断了他这月的月银,且还让后厨专门给陆瑾之做降火的药膳。
陆瑾之独处时,着实烦闷不已。
他立在庭院中的竹林旁,吹了一会悠风,最终还是决定去一趟海棠斋。
*
楚宜修没料到,这厮又来了。
她倚靠在贵妃椅上,身子软绵绵的,拢了拢衣裳,坐起身来,一头墨发及腰,一屋子的花香萦绕。
陆瑾之自从踏足海棠斋的卧房开始,就已浑身紧绷,后脊背挺直。
两人对视,楚宜修一双水眸潋滟,看人时,会叫人误以为,她是个纯真无邪的孩子。
这一刹那间,陆瑾之顿觉得羞耻至极。
他真是一个斯文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