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之翻墙而入时,听见了车轮滚在青石地面的声音。
陆瑾之拧眉。
已近子时,二哥竟还未睡。
陆渊,定远侯府的长房嫡子,序齿老二,长房长子也死在了十年前的政变之中,而陆渊则断了双腿,再不能行走。
陆瑾之走了过去。
陆渊听见了动静,他停下轮椅,转头看了一眼。
陆瑾之摘下脸上面纱,随后又是一层/人/皮/面具,“二哥,你在等我?”
陆渊淡淡一笑,夜色苍茫之下,他容貌俊朗,本也该是一个铮铮男儿,只可惜了命数不佳,空有雄心凌云志,唯有困于内宅中。
“四弟,你气息为何这般不稳?”
陆瑾之一怔,“二哥,我……无妨。”他现在的情况已经如此明显了么?看来,必须尽快找到那妖女,然后解毒。或者直接杀了她。
情蛊之事,唯有苍狼先生知晓,陆瑾之暂时不想惊动旁人。
知情人越少越好,以免有人拿捏他的软肋。
他不需要软肋,也不能有软肋。
陆渊对这个四弟是很放心的,再者,陆瑾之在定远侯的位置上待了十年了,并未出现过任何差池,“你无事就好。那我先回院了,方才……我是特意来看昙花的。”
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陆渊觉得,昙花适合自己。
陆瑾之目送着陆渊离开。
他知道,无论是二哥,亦或是祖母他们,都心中有恨。
对这世道有恨,对当今圣上有恨!
*
翌日一早。
老太君的千秋居设家宴。
这是陆家传承下来的习俗,每隔半个月,阖府上下都会来老太君这里吃一次家宴。
今日之所以选择在清晨,老太君有事要交代。
她看了一眼五郎陆清,道:“今日宣王府老太妃生辰,宣王府早已送来帖子,我老人家之所以这个时候才告诉你们,是怕老五闹情绪。”
陆清一噎。
他是三房唯一的子嗣,陆三爷战死后,三夫人赵氏就改嫁到了宣王府,如今是宣王妃。
赵氏改嫁之初,陆清只是个总角孩童,当年的确记恨过母亲。
老太君长叹一声,又说:“老五啊,你母亲当年为了求你外祖父庇佑咱们陆家,这才答应改嫁,她当初也才二十出头,日子还长,咱们得理解。”
陆家当年差点分崩离析,对老三媳妇赵氏,老太君至今还感激她的大义。
陆清憋憋嘴,闷头喝粥不说话。
哪个孩子不想要娘呢。
又有谁能轻易原谅从小抛弃他的娘呢。
老太君拿他没办法,对陆瑾之道:“咱们陆家时隔十年才搬迁回京城,有些场合也该多走动走动。今日,老四、老五,还有老六、老七,跟着我老婆子一块去宣王府,也认认京城贵圈的面孔。”
六姑娘陆绵绵是长房幺女。
陆家的女子也习武,统共就两位姑娘,故此,就一起排了序齿。
陆绵绵和陆鸢应下,“是,祖母。”
武将之女的姑娘总是闲不住的。
漠北场地宽阔,她二人早就习惯策马驰骋的自由,回了京城,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当然想去宣王府凑凑热闹。
陆瑾之也应了一声,“是,祖母。”
*
陆瑾之跟随老太君出发之前,先回竹里斋见了心腹。
张峰和李年是陆瑾之的左膀右臂,二人武功高强,侦查力极强。
张峰抱拳,“侯爷,藏宝图羊皮卷已经有下落了,就在宣王府。”
陆瑾之一愣。
还真巧。
有关藏宝图的消息已经散播了近十年。
当初先帝在位时,逆臣谋反,先帝本打算逃离出宫,而在那之前,他已把大量宝藏运往城外,准备暂且逃离,日后再东山再起。
这十年期间,“得宝藏者得天下”的谣言一直盛而不衰。
陆瑾之追踪宝藏羊皮卷已有数年,而今终于有了消息。
而恰逢,他也回京了。
李年抱拳,笑道:“侯爷,这都是天意啊!”
陆瑾之并未掉以轻心,宣王府人多眼杂,并不好下手,他更是不能堂而皇之带自己人进王府调查。
陆瑾之把陆清叫到面前,一一交代。
陆清原本极为排斥宣王府,一听是去找羊皮卷,立刻来了精神,抬手拍了拍胸脯,道:“四哥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一定把宣王府翻个底朝天。”
陆瑾之反复交代,“老五,今日只是趁机会摸底,你万不可打草惊蛇。”
陆清,“哎呀!四哥,我做事,你难道还能不放心!完全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陆瑾之,“……”就是对你不放心啊。
*
大半个时辰后,宣王府大门外,到处熙熙攘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