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掏空所有才会被注意。”
晚上十点半的飞机, 宁城没有机场,楚听冬还得先搭一个多小时的高铁才能到省会的国际机场,所以收拾好行李箱就得走。
钟寻抱着楚听冬的被子, 仰躺在床上, 等了十来分钟都不见楚听冬再回卧室。
他指尖忍不住去抠被角脆弱的埋线,莫名觉得很不安心, 这人不会突然后悔,然后连行李箱都不带就走了吧?
就算他是坨挡路的狗屎, 被人嫌弃成这样都是要心慌的。
于是他佯装不在意地起身, 朝浴室方向走, 才发现楚听冬原来没走, 正站在走廊对面他卧室的门口。
袖子挽起, 露出冷白修长的手臂。
楚听冬见钟寻还没换掉那个被踹坏、歪裂松垮的门锁, 之前想管,但是最后又没管,现在没再犹豫,帮他重新换了一个。
“你在干什么?”钟寻磨磨蹭蹭, 贴到他身后, 余光瞥见楚听冬手里的螺丝刀。
楚听冬垂眸问他:“你之前跟我吵架, 晚上都是跑去哪儿住的?”
钟寻又要跟他怼起来,想说我男朋友才能问我去哪儿, 你凭什么啊, 然后话到嘴边,又抿住唇憋了回去,这次好像确实可以问。
“网咖,”钟寻垂下眼睫盯着脚尖, 挺不爽地咕哝,“或者冰场的保安室。”
“出去待几天,等我回来,”楚听冬很快就换好了锁,搂着他,下巴蹭到他柔软的发,“我在想怎么发财。”
宋一锦不屑道:“发什么财,大晚上的,你没发烧吧?”
“滚滚滚……”钟寻烦到挂掉电话,拍了拍床单上的薯片碎渣,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老房子深夜太安静了,他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异性恋都浪成这样了,他突然觉得他应该去了解一下同性恋,看点儿什么……但这玩意儿怎么找啊。
宋一凌肯定有,可他又不能去找宋一凌要。
钟寻一骨碌爬起来,在手机上漫无目的地搜,费劲找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一个,屏幕上是暧|昧纠缠的色块。
他心虚似的关掉灯,蒙着被子咬住嘴唇,在一片黑暗中点开那个视频。
倒不是他故意装纯,他是天生就觉得这事儿很恶心,他难以想象父母是怎么生下他的。
在上初中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生下来就跟别人不一样,或许像浑身黏液疙瘩的癞蛤,鼓着肿眼泡,口舌滴涎,皮肉冰冷滑腻,肢体怪异地扭曲起来,好似寄生在下水道的怪胎,所以他一直很抗拒接触这方面的一切。
他不清楚自己跟楚听冬亲嘴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但看到那个少年唇上都是濡湿的水色,仰着头不停地吞咽,他使劲啃着指甲,喉咙里已经隐隐开始犯恶心。
等再往后到了正片,耳机里传来一阵荏弱的、沙哑甜软的声音,还有细微的哭腔,男人过分黝黑健壮的腹肌沟壑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胃里顿时翻江倒海,涌起酸水。
这次是真的没忍住,他扔开手机,脚步踉跄地跑去厕所,低头就吐了,吐得昏天黑地,眼尾都渗出生理性的泪水,嘴唇发麻。
直到嗓子火辣辣地疼,肠胃都变得空荡,还是忍不住干呕。
他都不敢回卧室了,掉头跑去网咖,电脑屏幕幽微的光映着他苍白到透明的脸颊,他有点仓惶地一屁股坐在宋一锦旁边。
宋一锦被他狠狠吓了一跳,摘掉耳机忙问:“怎么了你?”
钟寻还是很想吐,胃里不停地蠕动,绞得他五脏六腑抽疼,后脊被冷汗湿透,他眼尾**地泛红,嘴唇惨白,盯着宋一锦看了几秒,一句话没说,又突然拔腿跑了。
他一路跑回家,撩开楚听冬的被子钻进去,将被子抱紧在怀里,像溺水的人颤巍巍地抱住浮木,身上才渐渐稍微有了一点温度。
他吐得太剧烈,浑身都细细地打着颤,楚听冬是个同性恋,应该是他害怕的根源,但他现在却又只想躲在楚听冬的被子里。
钟寻都分不清,他到底是恶心这件事,还是恶心跟男人搞这件事。
反正他就是觉得恶心。
楚听冬给他发消息,他都没敢看,蒙着被子昏沉地睡过去,等到醒来时,稍微一想差点又忍不住吐酸水。
他忐忑地想,这下完了,才搞对象不到三天,他突然恐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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