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涧边,一老一少用两支还算得上是直的树枝做的简易鱼竿做在石头上,双手撑着腮,盯着流动的溪水,那种生无可恋的样子,一举一动像极了一对父子。
“第三天了,干爹。”一想到今天如果又是空手而归又会被那个言语吝啬的三师傅嘲笑,少年便觉得委屈。
“快了,快了。”老者虽然在沙场上列阵厮杀本领在当年春秋九国也排的上号,对于钓鱼却有些束手无策。如果鱼竿换成弯弓,鱼饵换做箭羽,或许今天就可以满载而归。
在半个月前那次在丛林与猛虎的博弈之后,大师傅张潜便一直照顾着张弃,除了每天早上到中午需要去角楼继续尝药,张弃也比之前多了下午和晚上的时间可以玩耍嬉戏。
就这段时间,还是张潜赖着自己这张老脸向其余两位师傅求来的。什么孩子受伤毒药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既然腿受伤了就暂时别在丛林练剑了,小孩子多些时间游戏总是好的……
反正是这些车轱辘话来回念叨,两位师傅为了耳根清净这才同意休息一个月。
而在受伤后的第三天,张弃便认了自己这位大师傅做了干爹。张潜也有了和自己那个远房弟弟的秦王说一说过继的心思,那晚一路上的爹算是叫进了这个老来无子的战神心里去了。
那晚在张潜赶到的时候,张弃的举动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即使失败,张潜也会松开弓弦,救下这个孩子。但是结果却让这个驰骋沙场多年的老战神哭笑不得,成功击败猛虎的张弃却不小心踩到了捕兽夹子。自己这个干儿子,心思缜密,胆量也是异于同龄孩子。以后教会他排兵布阵,自己这兵家传人找到了,死后也有人送终,最关键的是大秦张氏又是多了一份底气。一举三得,这笔买卖,张潜觉得还是有赚头的。
于是这一个月,张潜与少年形影不离。背着他去了很多地方,教他绘制地图,说些大秦张氏的故事。什么如何入秦,如何驱逐蛮夷建立秦国。人老了,便容易絮叨,可是张弃却没有丝毫不耐烦。虽然这些事在张氏太庙中都是有所记载,自己当年也是知道的。但是从张潜嘴中说出却不同,多了一份父亲对儿子的教导。这也是张弃自出生以来未曾感受过的,这让张弃心里有些温暖。
前些天,张弃不知道怎么了,听到齐国的祖先曾经垂钓于渭水河畔,以直勾钓鱼,便一时兴起想着去钓鱼。张潜也只好陪着自己这个干儿子,一同在溪涧边一坐便是一个下午。
连续两天空手而归的父子俩被柳相如那个妖孽也是嘲笑了两天。什么自己可是支了一口大锅等着鱼呢,你们都是大善人呐,天天去给溪水里的鱼送口粮去,别着急,要不明天直接下网。这让这对父子是心烦不已。
今天张弃开始急了,自己可是已经急了三天了。虽然嘴上说着快了,快了。可是心中还是一股子怒火无处发泄啊。
一个时辰之后,看着鱼篓中还是一只鱼都没有的张弃刚要开口抱怨。张潜收起鱼竿,折成三段向溪水中的鱼儿投掷而去。于是这一晚,柳相如看着被树枝穿身而过的鱼哭笑不得。
而张潜那句,既然你不吃这些计策,那我只好用武力。却让张弃略有所思,结果都是一样,只是一个好看,一个不好看罢了。
今天是苗寨的新年,整个苗寨张灯结彩,男子换上新衣,女子身披银饰。丝毫没有因为张弃四人外来人的到来而显得不如以往那么热闹,毕竟今日是新年,各个寨子的首领会来给圣女拜年,送来各个寨子里今年最好的猎物。这对于寨子来说可以说是最为荣耀的时刻,而至于那些猎物对于寨子来说,也是晚宴上不可多得的美食。
腿伤已好的张弃从角楼内出来,看着热闹的场面脸上也露出笑容。毕竟久在咸阳宫内,多了些规矩,少了些人情。自己的干爹和二师傅,也是坐在寨民中间,用着蹩脚的苗语互道新年好,时而抓取一些野果放入口中咀嚼。唯独妖孽柳相如不见身影,这样也好。毕竟当年这个三师傅可是给整个寨子带来不可摸去的阴影。
张弃看了看寨子正中间的长条桌子,延绵了十丈有余,从角楼直直的通向寨子大门。张弃走下角楼与干爹和二师傅打过招呼之后,也是得知自己今晚托了苗寨新年的好,无需去丛林中继续练剑。于是便于孩童一起嬉戏。
许久,一声鼓响之后,苗寨的圣女,手持象征着蚩尤部落的牛角权杖走出角楼,坐在了桌席正中间。看到这一幕的寨子村民也纷纷站在了桌子边上,用苗家方言喊道:“祖先保佑,圣女多福。来年多福,村寨无灾。”
等到圣女用古腔唱完了晦涩难懂的祈祷歌谣,村民这才坐下,而张弃和两位师傅也被拉到桌边一同等待着。
又是一声鼓响,其余寨子的首领依次进入寨子,献上了自己寨子里最好的猎物。再被圣女依次赐福之后也分别入席,坐在了靠前的位置。最后一位进来的寨子首领竟然是位少女,年龄在二十五岁上下,身着黑色衣服,戴着银色头饰。她带来的猎物也有所不同,是一只长达五丈的巨蟒,巨蟒通体红黑斑纹。按照她的说法,是在山中捕捉而来,而这巨蟒隐约有成蛟龙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