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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一回, 宽容的人变成了褚卫。
不。
安阳骤然意识到,其实他们之间,更宽容的那个人一直都不是自己。
一叶障目。
抱着她的那人动作轻柔, 手却无比坚定。
亲吻如花瓣般落在她的脖颈上, 耳廓后,令人安心的气味逐渐覆盖到她的身上。
朦胧之间。
安阳在水与荷的芬芳间, 缠绵悱恻, 回忆起了好些年前的一个冬天。
因为她从小未见过母亲, 常嬷嬷就将她记忆里的所有关于元后的事物拿来与她叙话。
常嬷嬷说。
她的母后在宫中虽不快乐, 但也远不似备受冷落的妃嫔般哀怨。
她的母后儿时有位竹马,后来上了战场, 当上了将军,而后在边关之外化为了一坯黄土。
生下安阳之后,她的母后再无遗憾,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母后一生恪守礼节, 谥号也带了贞懿。
现在想来。
安阳手攀附在褚卫的脖颈之上,呜咽出破碎的呢喃。
树梢上的雨露**落至青青草地, 此处有花朵盛开到了荼蘼。
恍惚指尖,她手指勒紧。
恐怕躺在皇陵中的皇后也想不到, 自己倍感担忧, 留下无数书信的女儿会与一个太监厮混在一起吧。
“蓁蓁。”
带着黏稠的喘息声宛若汗滴滑过她的脊背。
船只在湖面上不断地酝出不寻常的波澜,枝头本是沉睡的小鸟叽叽喳喳鸣了几声。
似乎在埋怨有人半夜扰鸟清梦。
……
深夜。
安阳裹着一件外袍,她满面绯意, 眼尾带着旖旎之色。
“胡闹。”
她脚踝都有些使不上力,更不用提那囫囵外套之下是何等糜乱的颜色。
“殿下若是无力, 可让奴抱着…亦或是背着,都――”
他话音未落。
“本宫能走。”
安阳这个时候骤然展露出了她少有的倔强。
她只是因为持续时间太久了, 有些发虚,哪里到了所谓下不来床的境界。
一定要说的话,口很干。
像是脱了水的鱼又被放到网上晒了三天一样。
褚公公叹了口气,勾着嘴角,唯独上挑的眼尾似是有几丝难以差距的揶揄。
“本宫要洗漱,明天去阮府。”
安阳快步走起来,竟有几分气势汹汹。
褚卫:“……”
褚公公百思不得其解。
她怎么还想着阮明樱那厮?
然而不幸的是,安阳公主第二天也没能成功去阮府。
与褚卫无关,而是太后回宫了。
好消息是太后再胡搅蛮缠也在这后宫之中造成不了什么大影响――至少对安阳是。
坏消息是,崇雅宫距离慈宁宫不远。
安阳手放在身前,端着架子,眼里带着几分恹恹往慈宁宫内走。
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了那威严又弥漫着浓浓檀香的宫内的人声。
“唉,那个丫头,她一个人哪里操办得好那么重要的事?你们也不看着照拂下?”
那老态龙钟的声音里透着些恨铁不成钢。
当然,更多的是不满。
“哀家因事在路上耽误了几天,哪里知道她能这般做事,若是哀家知道,少不得得指点她几句。”
安阳瞬间就回忆起了五年前太后尚在宫里的烦扰时日。
再思及卢家对于她刺杀一事……
安阳眼底又深了些,向来温和的脸上带了几分难言的凉薄。
想照拂卢氏?刺杀皇室之罪,她要让太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族要承担怎样的代价。
若说继后与其他妃嫔们憋着口闷气,一直听这刚回宫就开始指指点点,到处挑刺的太后说话。
那么明明看起来优雅如常日,身后侧带着褚卫走进来的安阳,简直就像是救世主一般。
她甚至没有行礼,如青松般屹立于殿中。
安阳带着柔和的笑容,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如漆黑的宝石,折射出最冰凉色泽。
“太后娘娘。”
少女声清脆。
坐在一侧的继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
安阳在呼唤自己的时候,喊的是“皇后”,不是“母后”。
同样,在面对太后的时候,喊的也并非是“皇祖母。”
何等狂妄和直白。
宛如一把利剑,不带任何遮掩地划开了原本粉饰于其间的太平。
令人不禁胆寒,皇帝究竟是怎么教人的。
更让人心悸的是,她究竟在这后宫之中拥有怎样的权利,可以这样目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