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绽放在阜山公园,短暂地让整个夜空变得绚烂起来,掩去了月亮的光辉。蒙面男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分毫不差,腿一软,直接靠着硌人的山石瘫了下来。
他一把拽下了捂着人的口罩,慢吞吞地收拾着烟花燃烧后的空壳,对天上绚烂的风景丝毫不感兴趣,甚至还有点难过想哭。他把黑色书包拉好了,稳稳当当背在身上,居然当真抹了一把眼泪。
抬起头,脸蛋被脏手胡乱擦的黑乎乎的居然是温恕,正一脸苦相地捏着手机,不住地叹气。
他拨通了余斯山的电话,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好了,山哥,这次如你所愿了,我都把我哥给卖出去了。”
那边余斯山被这人又怂又委屈,还带着点气人劲儿的话,忍不住发出一阵闷笑,语气放的柔和了起来,“乖,今天晚上好好睡觉,我就不让你过来,不闹你了。”
这话里带着暧昧,让温恕忍不住一阵反胃。他忍着怒气,好声好气问到:“那你能把那些东西删了吗?”
“嗯?”余斯山故意装傻,不正面回答温恕的问题,反而反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他像是捏准了温恕的脾气,知道这人的把柄在自己手里,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一想到那边温恕很可能是在忍着怒火,却不得不摆出一张笑脸相迎,心里顿时就畅快极了,还不忘安慰道:“放心,你哥没问题的,他对迟早才是喜欢得都望眼欲穿了,你别在人家两个中间瞎搅和。”
温恕被气得快要骂出声来,却还是不得不把委屈打碎揉进了嘴里,咽进肚子里,说一声“好。”
那边安静了许久,久到温恕都打算挂断了电话了,忽然,他听见余斯山的声音:“乖,要不然我现在去接你,我买了水果和宵夜,今晚你来――我保证不动你。”
他听见了余斯山话里的压抑和暗示,脸瞬间白了几个度,手也在不停哆嗦着,他用着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山哥,你不是说今晚不闹我了吗?”
“啧,你这肮脏的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再磨叽我可是把那些视频给发了?”
“别,山哥!”温恕强忍着恐惧,挤出了一丁点的笑意,“我听你的。”
巨大的悲哀涌上心头,他瘫倒在地上,将头埋进了胳膊里,感受着夜晚吹来的阵阵凉风。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也知道自己该为错事付出代价,可是余斯山和迟早不同,一个对自己毫无感情、充满仇恨的人,只会变着法子折磨和羞辱自己罢了。
当初他把人约了出来,又让余斯山一个人忍受着大雨和路人的白眼,最后他活生生被怒气冲天的余斯山扛到了宾馆,虽然余斯山最终没对他做什么,还帮他把湿漉漉的身体擦干净,但是――余斯山拍下了他的照片,一张浑身赤条条的照片。
这是温恕最深的恐惧,也成为了当时余斯山最大的把柄。他不乖、不听话、他逃,这张可怕的照片就会成为沉重的镣铐,将他牢牢锁在地牢里。
“乖”,是他最怕从余斯山嘴里听到的话,偏偏又是余斯山最爱说的话。
后来,他被余斯山威胁着,走进了这位了什么一样,从一旁拿了个毛巾,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温恕的额头,低声说到:“记住了小恕,以后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不能轻易下跪,更不能随便磕头,就算是我也不可以,明白吗?”
他听着温恕的哭声越来越响,温柔地在小孩的额头上亲了亲,哄人似的:“这样就不疼了。”
他分明知道温恕在哭什么,可是他偏偏什么都没有说。
他揉了揉温恕红彤彤的膝盖,怕是今天不好好把淤血揉开,明天这里就会变成一大摊淤青了。
“想让我删掉也可以。”
他看见温恕的眼睛亮了起来。
“下次,随叫随到,我开心了自然就把你的这些东西都给删了。”
眼里的那束光灭了,紧接着是无尽的黑暗。
温恕听见了余斯山的声音,可怕又冰冷。
“不能怪别人,这都是你自找的呢。”
夜晚的阜山公园很安静,尤其是在这种未被开发的小路上,更是根本没人会来。温恕缩成了一团,冰冷的月光碎了满地,照的他的身子也凉的吓人。
他忍不住想到了初中的时候,那时候他和迟早还是朋友,两个人一起打雪仗玩,铺天盖地的雪把越城的一切都掩埋了,只有绵延万里的雪白。他们在雪地里打滚嬉戏,浑身都是白色的毛球,笑声把树上的雪都震得簌簌落下。
那时候温叙就笑着给他围一条围巾,耐心地听他讲这一整天的开心事,时不时搭一句话,帮他打掉身上粘黏的雪花。这时候妈妈从屋子里出来了,招呼着他们进去,暖融融的空气将他整个包裹起来,桌子上是冒着香气的滚烫的肉汤,爸爸打开了电视,晚间新闻的开场音乐准时响起,一切显得平常又幸福。
怎么到了现在,夏天已经踏进了越城,他反而感觉这么冷,安静地可怕。
忽然,一个薄薄的西装外套落在了他的肩上,带着体温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