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渡在一旁浅游, 操纵着海浪把船推向前方,与苗吉一起渐行渐远。
夫妇俩浮在海面目送他们,直到身影有些看不清了, 才转身游走。
苗吉变回人形, 把严渡拉上船来,问道:“为什么你和你父母的尾巴颜色不一样?”
难道不是和人类的肤色一样能够遗传的吗?虽然严渡的尾巴能变色,但是本色一直是银白的。
严渡说:“人鱼尾巴的颜色是根据性情决定的,我爸是外国海妖, 更奔放些, 颜色就耀眼一点。我妈妈很温柔的,所以你看她尾巴的颜色就很柔和。”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 苗吉瞥了一眼严渡的泛着珠光的尾鳍:“那你呢?”
“我?”严渡就笑了:“我的尾巴就代表我很少女,很纯情!”
苗吉一脸冷漠:“话题终结。”
严渡嚷道:“求让我说完!除了捕猎伪装以外,尾巴颜色也和心情密不可分。我有一个姑姑, 失恋以后尾巴变成了灰色, 她消沉得太久了,后来得了色素紊乱综合征,有新恋情以后也没办法变回来, 一直灰扑扑的,她的男朋友是人类医生,想了许多办法才把她治好。”
“……”
“还有还有,我一个表哥本来是直男, 后来被邻居掰弯……哦, 这个邻居就是龙相鸣的儿子。我表哥很傲娇的,一直假装不喜欢那条蛟龙, 可是他的尾巴出卖了他,从本来的蓝色尾巴, 慢慢变成了基佬紫。全世界都知道他出柜了,除了他自己……”
苗吉:“……”
“其实我一见到你,尾巴就会不由自主变成粉红色,就怕你打我……”
“你知道就好。”
“能不能轻点,我现在就想变一个……”说着就作势要往水里跳。
“你给我老实呆着!”苗吉上去拽住他,双膝跪在他的尾巴两侧,苗吉捧着他的脸:“不要讲话了,我知道你是怕我紧张,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对不对?不用这样,我不紧张。”
严渡:“……”但是我开始紧张了,你离我好近!
苗吉觉得自己或许是被严渡一家子感染了,有了平心静气说话的能力:“能走到现在这步就很好了,如果不能去除魔气,像最近几天这样,我觉得也不错。这件事已经打击不到我了,你别担心。”
严渡望着苗吉,轻轻咽了一下口水,这意思是说只要和他在一起,连魔气去不去除都无所谓了吗?
所以这应该是表白?
苗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脸别开了。
严渡也知道讲出这些话对苗吉来说已经实属不易,他抓住苗吉的手:“还是重要的,我们得尽力。”
“嗯,要尽力。”苗吉不知道怎么把手抽回来才不显得刻意,幸好此时到了蓬莱界外,他们的游艇还停在此处,二人下了小船,换乘游艇,真正朝灵龟指引的方向进发。
那灵龟是属于妖管委官方旅游局的灵物,倒不像那些私下里行骗的神棍,纯粹是胡编乱造。只是偶尔听说那巨龟有灵,是确有其事,还是妖怪们的错觉,就不得而知了。
要说骗,恐怕也没有这种骗法,严渡拢共只扔了两块钱的硬币在水潭里。
若真有灵,也许就像严渡出发前说的,能碰见什么,都是此行的缘分。
苗吉抚摸龙蛋,将白虎之喜源源不断地灌注进去。
游艇一直往东边开,刚开始还能看到一些来三神山旅游的妖怪,后来就慢慢看不到船只了,只有茫茫无际的海洋。让人有一种走到了世界尽头的错觉。
再到后来,游艇的燃油用尽了,只能靠严渡用海浪推行。
不知过了几个日夜,在苗吉的要求下,严渡停下来休息。
“我体力很好的,你以后就明白了。”
“少胡扯,让你睡觉就睡觉。”
严渡很快在海中睡着了,苗吉面对静悄悄的世界,不知道为何心生恐惧。
他把手覆在龙蛋上,这些天,他甚至能感受到蛋中已有躯体成型,已经是一个看得见的小生命了。
而归墟,不收活着的生命。假如真能找到,能进去,难道他们得先死了才进去?
那严渡和龙蛋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因此有什么危险?
之前只是在想能不能找到归墟,因为希望不大,所以没有认真想过找到后具体是什么情况。如果是和之前一样被归墟的力量排斥倒好,如果这一回真的解脱,被归墟吞噬,也可以说是解脱了。
可是他要的从来就不是自寻死路,否则早就自我了断了,还用得着专门跑来这里吗?
苗吉忽然想到严渡和龙蛋一起被吞噬的画面。
或者只有他自己堕入归墟,然后从此和严渡永别?
苗吉被自己的想象力吓了一跳,好像一愣神就进入了特别颓丧的状态,再看周围,海面上平静无波,而这几天的行程已经让他的心境发生了动摇。
苗吉看着润白细腻的蛋壳,感觉这和白虎之息渐渐被龙蛋吸走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