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现在就是尴尬,加想死。
脚指头当场加班好像能在原地抠出一座圣保罗大教堂。
她活了二十六年没遇到过这么社死的事儿。
司栗今天为了看病不迟到错过号,连夜码字以后几乎就没睡,天一亮她头发也没梳,脸都没洗,套了件羽绒服就出来了。
她敢说,现在自己左眼角上估计还挂着眼屎。
司栗站在诊室门口,指尖把着门扶手,透过厚实的黑框近视镜,她看着那个男人――正对着电脑看东西的眼科专家,她的主治医师。
也是曾经被她甩了的那位...校草初恋。
时睦州有一双充斥着冷清的眸子。
冷清,似藏着极寒冰山,眉眼情绪淡得像是一条直线。
他侧着脸对着电脑,被口罩遮住半张脸但依旧俊朗难藏。
她一眼就认出他了。
司栗有那么一秒钟甚至觉得,是自己困疯了,魔怔了。
没准一闭眼一睁眼,哎!就不是时睦州这张脸了!
直到他下一秒开口,清冷嗓音传来。
“司栗,是么。”
司栗清醒了,瞬间清醒了,比抽自己三十个嘴巴子都管用,浑身汗毛全体起立挺得比针硬!
眼角抽了抽,司栗往前挪了一小步,又往后退了半步。
【时睦州,你现在特像一块狗皮膏药粘着人不放你知道么。】
【能别再烦我了么。】
【我跟你玩玩的你看不出来?】
高中时,雨下的屋檐,她含着百般厌恶语气对他说出的话,清晰地回荡在她这个已经一片空白的大脑里。
司栗想起当年对他的种种,知道这人睚眦必报,从头到脚凉个透。
她真的想笑。
能跑吗现在,还能跑吗??
...
一周前。
南城进入冬季。
十一月份的天气已经完全冷了下来,马路边排排整齐的干枯树木和行人道上一个个裹着围巾棉服的身影将冬天这个名词描摹成了动词。
大悦城里开着充足的暖气。
工作日午后这会儿商场里顾客稀少,时不时能看到推着婴儿车来逛街的中年妇女们。
悦读书店坐落在大悦城的三楼,靠近影院的位置。
是一家将书店,咖啡店和杂货铺汇集一身的连锁城市书店。
司栗站在青春文学分类的书架下。
得天花乱坠,仿佛每天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能数钱。
自由职业很轻松赚钱很容易,她不知道这种说法是怎么传出来的。
自媒体,文字工作者,像这样的职业。
根本没有表面的光鲜亮丽。
司栗从大一开始就和朝阅文学网站签约,成为网络作家已经八年了。
笔耕不辍努力程度不输给任何作者,但成绩一直不温不火,勉强算是第三梯队不温不火的作者之一,没有出圈作。
微博上积攒的那些读者粉丝比起她的加更提醒...更喜欢看她发发自拍。
所以后来她连自拍都不发了,不想搞作者营销人设那一套。
至于收入...
其实是只有头部人气作者才能衣食无忧,中低层小写手一餐饱一餐饥,收入根本没保障。
她低头,正好瞥见搭在一边的毛呢大衣衣袖角开了线,线条凄凄惨惨飘在外面。
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毛衣也起了球。
这两年收入起伏很大,有时候可以酒足饭饱,追求高品质生活,但也有时候成绩不好,收入紧巴巴地勉强维持生活。
饮品做好被店员端上来,放在她所在的桌上。
司栗戴上耳机,不听那两个人扯淡,坐起来打开文档软件继续把昨天夜里没写完的半章补完。
全心投入,完成今天晚上的加更任务。
饮料台里的店员双手摇晃着塑料的雪克壶,冰块和瓶身相撞出的声音清脆。
司栗坐在店里面,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手指跳动,一字一字编织出剧情。
她盯了会儿屏幕,频繁地眨了眨眼,觉得眼睛干得难受。
虽然有干眼症的老毛病,但是平时不会这么干。
干得睁不开眼。
她从包里拿出隐形眼镜的润眼液,滴了两滴。
舒服些,就继续写。
结果没过十几分钟,眼睛又是干得难受。
前前后后一个小时,司栗不知道点了多少次隐形眼镜润眼液。
有些不正常。
司栗看了一眼包,也没有带框架眼镜,没办法就地把隐形取出来。
又坚持了一会儿,直到觉得眼睛都有些磨了,司栗心里起了害怕,对着气垫盒的镜子把隐形眼镜摘下来扔到纸团里。
眼前瞬间一片模糊。
她看着被扔到卫生纸上的漂亮美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