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墨拿着电动牙刷站在后院的水池边洗漱。就因为主持那句晚上不能有光,他吃完晚饭就巴巴地过来刷牙了。
他脚踩着池子边缘的石壁,含着满嘴泡沫对假山上方的神龛说道:“我本来还想熬夜写代码的,现在好了,两天工作强行变成了三天,也不知道我那两块电板够不够用。”
神龛上方便是棵枝繁叶茂的古树,不过他一个代码狗也实在不知道是颗什么品种,就是看那蜿蜒盘绕的模样极为少见觉得特别新奇。
他低头吐掉泡沫,往水池蓄水的竹子里啄了一口山泉水漱口。大热天得出了一身汗,偏偏这苦岩寺连个像样的卫生间也没有,他只能拿了沐浴露跑到寺庙外的那片瀑布去洗澡。
现下正是黄昏,天色渐暗。虽是夏天,可到了这个时间点直接洗冷水澡还是有些凉,尤其还是深山老林里的山泉水。
他穿着拖鞋跟四角内裤下水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拿沐浴露随便抹了两下用水一冲就算完了,可正当他准备从溪水里出来的时候,忽然看到那片瀑布后面好像若隐若现的站着一个人。
整个苦岩寺除了白天碰到的那位香客外,就只剩下他跟主持两个人。于是他便冲瀑布后的人影喊道:“原来主持也来这儿洗澡啊,不是我说,要是在庙里弄个浴室澡堂什么的肯定方便得多。要不然一到冬天还得烧水,多麻烦。”
瀑布后的人并未出声,听到他说话后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那么一直站着。瀑布飞流直下,把那道身影都给冲扭曲了。可即便如此,隐约间也能看到那人有一头及腰长发。
女人?林景墨走到小溪边放衣服的地方,把他那副黑框眼镜戴上。虽然近视度数不高,可有的时候距离太远确实会有些人畜不分。
只是当他戴上眼镜后,瀑布后面却是空空如也,什么女人,连只鸟都没有。
寺庙里又响起了敲钟的声音,是主持,这么说来刚才当真是他眼花。
他匆匆穿好衣服踢踏着拖鞋回到今晚睡觉的房间。笔记本的屏幕亮着,上面成片地写着代码编程。边上多了一支折断的花枝,花还未开,带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他笑着把花枝插在电脑包外边儿的袋子里,摇头道:“这主持还挺会风雅的,可惜啊,我一男得实在欣赏不来,糟蹋了。”
手指放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幕上方的代码一组又一组地往上堆叠。边上架着的手机屏幕里呈现着做了一半的app展示区,并排罗列着苦岩寺的各路神明,什么神用来求什么都得在这app里注明。
按照主持的解释,苦岩寺原名叫苦言寺。说的是修行之人最先修的便是自己的一张嘴,也被称之为闭口禅。修行不易,苦字当头,苦言寺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只不过后来苦岩寺被搬到了这片深山老林里,又贴着岩石而立,便干脆将那个“言”改成了“岩”。
苦岩寺最初建立的当家主持,认为火是一切天意的开始,所以寺庙中被供奉在最显眼,塑身最大的那座神像便是火神。也就是他进门时看到手心里刻字的那一位神。
只是他有点儿好奇,干嘛不直接取名叫火神庙,听起来也比苦岩寺要好听。说不定寺庙香火不旺盛,跟名字也有一定的关系。
火神周围两侧的神明也是各有来历跟说法,比方说求财的拜财神,求考试的拜文神,什么类型的都有。
就是这些神明的名字都与他在外头听到的不同,就好比说那位文神,外头叫得最多的就是文曲星。有时候评价成绩特别好的人时,也会夸赞地说一句,“你可真是文曲星下凡”。
而在这里文神却有个别的名字,苍梧。也不止文神,其余每一位神明的名字他都是听都没听过。不过竟然主持说了,他便这么写,反正他也就是个拿钱办事的代码狗。
写到院子里放刀的那位时,他就忍不住地想笑。他还以为这位神明要么是个武财神,要么就是个保佑格斗职业的神。只是没想到,这位神明管辖的居然是厕所!!!
林景墨写代码的手都快笑抖了,居然还有管厕所的神!管什么呢?管人拉屎通不通畅?还是管这厕所里每日来去有多少人?
不知不觉间屋外的天色已经昏暗,笔记本的光芒把他的脸照的通亮。他在写这位厕神名字时,总算说了句人话。
“洛川,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恍惚间,桌案上飘来一缕青烟,就像白日里看到香炉中焚着的燃香一样。
林景墨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笔记本哪根电路烧着了。再看时才发现,这青烟居然是从插在电脑包上的花苞里散出来的,而且先前的清香也变得越来越浓烈。
他把那支花捏在手里闻了闻,却不似隔空闻到得那么香。青烟在他的指尖缠绕,丝丝缕缕地向雕花窗外飘去。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这么晚了。他抬手看了眼左手上带着的运动手表,时间正好是晚上十二点。主持的那句夜里不能有光,他居然在工作的时候全然忘了个干净。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