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卿低笑,淡然的看了周衍松一眼。还未开口,一直站在门边没有说话的程旬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看样子是有话要说。这会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了,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一圈。
此刻,她的脸色惨白,加之浑身上下都是黑色,脸色就更显苍白了。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抿了抿唇,微微抬头,眼中没有半分惧色,目光扫过周衍松,江如卉,最后落在周景仰的身上。
她说:“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这种话,但我想我还是有必要说,嘉树教过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被人欺负了都不吭一声的受着,总要为自己争取点什么,毕竟人生是自己的,被别人控制了主权,那就不叫自己的人生,那是别人的人生。”
“你现在还有脸在这儿提嘉树!我想他要是在场,估计就被你活活气死了!”江如卉怒极攻心,这会又想起周嘉树,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呜咽了一声,就怎么都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说:“我们嘉树的命怎么就那么不好,从小身子就没好过,这一辈子身边也就一个女人,临了还给他戴绿帽子,不但是被骗了感情,连钱都被骗走了!竟然把什么都给了她……”
话到此处也够了,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身侧的老爷子,就没再说话,只小声的嘤嘤哭泣,听起来是真的伤心欲绝。
“我没有,对待嘉树我从来都是认认真真,问心无愧。”程旬旬吞了口口水,‘问心无愧’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她不免心里颤了颤,其实她问心有愧。只是说谎对她来说一直都是家常便饭,十句话有一句是真的那便谢天谢地。
她对着任何人说谎都没问题,在她的世界里,谎言可以保护自己,或者让自己过的更好,所以她也习惯了,习惯了看人脸色,也习惯了说谎讨好。唯独在周嘉树的事情上,她不愿意说谎,可不得不说谎。嘉树不会原谅她,而她也不求原谅。
她吸了口气,继续道:“周爷爷,嘉树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即便我知道他身染重病,不可能陪我很久,我也已经做好了一辈子给他守寡的准备。婚礼举行之前,我们说好了一块出去领结婚证。”
“然而,我们只是在民政局内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办。到现在我的户口本上还是未婚,他说他不想耽误我,他说我的人生还很长,爷爷教过的,要与人为善,做人要正直,他不自私,知道自己的时间有限,谁都知道冲喜根本没什么作用,只是大家都舍不得他,想为他做事儿。他说让我别怨爷爷,爷爷是很好的人,他不在了爷爷一定会保护我周全,他说他不会让我跟一个死人绑在一块。”程旬旬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只是觉得喉咙难受,像是被人塞了一块海绵在里面,发声有点困难。
“可我还是对不起他了,如果那天我不喝得烂醉,我能有一丝的清醒,我也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嘉树的事,然而……”她的话到这里就止住了,也足够了。这一番话,不但是说给周衍松和江如卉听,还有周景仰和周衍卿。
“什么!”周衍松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他们一直没有太过于在意,本身就是冲喜而已,这种小细节没多少人会在意,那会他们一直在筹备婚礼的事情,要不然就是忙碌的工作,忙着夺权争位,谁都不会在意这个。
就是在意,也只在意仪式而已。当时的仪式办的很喜庆,白天中式晚上西式,也算是办的隆重。补个中式也是老思想,觉得红彤彤的喜气,冲喜就该如此,大伙也很开心,很有面。
登记完之后,江如卉还问过周嘉树,她记得自己是看到结婚证的,当时还是周嘉树自己在看,见着她进来就把结婚证塞进了枕头内。就一眼,但她看的出来是结婚证!
说实在的,周嘉树对这小丫头是真的好,也是真的打从心里喜欢她的,想起当时周嘉树塞结婚证那喜滋滋的样子,再看现在的程旬旬,江如卉心里就像是隔着一块石头,难受的不行,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脸皮。
越想江如卉心里的怒气就越旺盛,终于达到了一个极点,嘭一声爆炸了,顿时拍案而起,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再说一遍!你有脸再说一遍!你以为我没见过你们的结婚证吗!啊!你在这儿骗谁!或者说,你说这话,你想暗示什么!亏得嘉树对你这么好!你有没有良心!”
江如卉的眼泪止都止不住,真是气的牙痒痒,又生气又难过!这不就在间接告诉他们,这股份送了就是送了,别指着再要回去,什么婚外情,什么婚内出轨,根本没有的事儿。现在即便是走法律途径,她程旬旬不愿意还回来,这股份他们谁都别想着拿到。
若是程旬旬一个人还有法子,现在周衍卿护着她,自然也是要护着她手里的股份了,这下子还真复杂了。
“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再去翻翻嘉树的遗物,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真的结婚证。要说那天在民政局里头,我们其实也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拍照。”程旬旬说的淡然,许是想到了什么,唇角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