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地上有条缝, 郁云阁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哪怕他和景玉危关系亲密,也逃不开尴尬时候想逃避的心理。
他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这人何时醒的,又将碎碎念听进多少。
“……你感觉如何?”他装死似的当做前面那些话没说过。
可惜另一位当事人发着烧幼稚得很, 偏不如他意。
“肌肉漂亮?”幼稚鬼问。
“不是, 想不想喝水?头晕不晕,要不要吃点东西?”郁云阁还能挂住脸问。
“长得挺好?”幼稚鬼又问。
郁云阁喉咙微堵, 这狗男人, 他忍。
“我让游重鸾去取药了, 见你烧得太厉害, 便用老法子帮你先退烧。”
幼稚鬼轻扬唇角, 眼里满是笑意:“想压我?”
郁云阁锦布一摔, 这天没法聊了, 他怒视笑盈盈的太子殿下, 故意的?
“还好。”幼稚鬼总算回答了, “你擦得我很舒服。”
不知羞耻如何写的郁云阁诡异得红了脸, 默默捡回锦布,又将被子重重盖回他身上。
“你既然都听见了, 我就不说第二遍。”郁云阁板着脸故意装做威严道。
景玉危只拿清澈无害的眼神看着他, 像是无声祈求。
不得到亲口许诺,也就表示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郁云阁解读完气笑了:“你别把我话当耳旁风, 我说没下次就没下次。”
“你会生气吗?”景玉危问。
郁云阁模棱两可:“看局势。”
景玉危识趣的不再追问,而是软着声音道:“我想喝水。”
紧绷的氛围被这句话打破了, 像浓烈的酒加了水。
人都这么说了,郁云阁能说什么,认命地喂水:“待会儿你服过药好好休息。”
“那你呢?”景玉危喝完热水舒服多了,哪怕身子不爽利, 精神也好点,“你要做什么?”
郁云阁坐在床沿顺势趴在他肩膀边:“这件事没完,后续问题一大堆。太子殿下病倒了,只能我。”
那时无论凶手是不是他,林老头对他的威胁都不成气候。
“我倒想。”郁云阁自我嘲笑了句,“天生闲不下来。”
江开默了默,便说:“我问问曲闲答应给的那柄剑何时能送来。”
“你还怕你如今的武器保护不了我?”郁云阁揶揄道。
江开:“我是怕公子跑得太快,我的剑跟不上。”
“别想了,这次我为了小命也会留你在身边。”郁云阁知道惜命。
江开冷笑,不发表一句看法。
“走,先去找游重鸾。”
郁云阁绕到院子后面,看见在后门候折柳等人的游重鸾。
鹅毛雪片纷纷扬扬,撒得天地间银装素裹,寂寞空巷矮门边,身形高大的游重鸾隐在泛绿染白成片的爬山虎内,不仔细瞧看不见人在哪。
游重鸾此人沉默不语时抱剑依墙,话不多,不会让人轻视。
郁云阁找到人后轻步上前,江开撑着白纸伞随后。
“游将军。”郁云阁从称呼上给人足够的尊重,对这位曾经战功赫赫的将军,很为钦佩。
游重鸾微微低头:“见过太子妃。”
他没表明过身份,这声招呼打得人哭笑不得。
郁云阁弯着眉眼笑道:“在外不用这般称呼,称我声郁公子便好。”
游重鸾从善如流改了:“郁公子。”
抹去繁荣缛节,郁云阁直截了当:“东平城内的老百姓这时应当没睡吧?”
寒风凛冽,大雪飘散,地面已然积起没过脚背的雪层。
饥寒交迫,稍微有点意识的人不可能入睡,但凡能睡着的,应当见不到黎明了。
“公子的意思是?”游重鸾眼里有些许期盼。
这份期盼从很早前便有了,只是一直被压着不曾实现过。
郁云阁冲他微微一笑:“开粮仓。”
游重鸾握紧长剑,努力压住想要蹦跳的心:“光这样不行。”
“我知道。”郁云阁伸出手接住了雪花,掌心很快湿润,“我会让人从商贾们家里寻找能过冬的炭火,按人头发放。郁家商队的物质已经在来的路上,相信不出三日便能到东平城。”
游重鸾眼睛发酸,嗓音发抖:“我替东平城的老百姓叩谢郁公子。”
英雄一跪,天地可泣。
郁云阁自认担不起这份谢意,连忙接住游重鸾,不让人双腿真跪在雪地上:“要谢就谢你家殿下,郁家商队能顺利从燕国边界畅通无阻到东平城,是他在保驾护航,我只不过出了点绵薄之力。”
都知道景玉危人单力薄,在王室当个太子连条狗不如。
能在千难万阻面前帮郁家商队开出条路来,必是花了不少心血。
这也是郁云阁近来才知道的事,起初制定计划时候,是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