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柳祁篇02
如此便这般又过了两个多月, 柳律越发不拿祁姜这儿当外处,三天里有两天都跑到祁姜家里蹭吃蹭喝蹭住,给祁姜院子里的瓜果蔬菜浇浇水便算是报酬了。
祁姜赶不走柳律这人,也……不是很想赶走他。
虽然行动上不拿自己当外人, 但柳律倒鲜少对祁姜真动手动脚, 抓个手腕便算是着话,习惯了用兵器说话的父亲一如既往沉默着,柳律就在这样的应付中被软禁了。对外是称病,毕竟柳大人这都什么年纪了,还被家中父母亲软禁,话不好听。
但也是因为称病,总不好称太久,不然王家那边怕是要担心柳家这嫡次子的身体是不是有顽疾了。所以被软禁了十日之后,柳律还是被放了出来,他照常去宫中拜见皇帝,然后避开家中武仆来到了祁姜家里。
一走就消失这么多天,柳律本来觉得,就算祁姜脾气再软和,只怕也要生气了。但祁姜并没有生气,除了意外于他突然的出现之外,其他的一切如常,笑着问他:“这个时辰过来,用午饭了吗?我刚刚都吃完了……”
柳律沉默稍许,然后问他:“不问问我为何这么多日没来吗?”
祁姜笑了笑:“你不是说要回家禀明父母亲吗……我前几天上街,凑巧听人说柳家嫡次子称病了。大概猜到了。”
柳律看着祁姜在院子里忙活,过了许久才蹲到他身边,说:“对不起,是我太想当然了……那天居然还好意思怪你不信我。”
祁姜摇了摇头:“没关系。”
柳律离开前,祁姜突然问他:“柳大人……你还有其他想要跟我说的事吗?”
看着祁姜,柳律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母亲那日说起的王尚书家嫡女的事……只是他到底摇了摇头:“父亲母亲那边,我会说服他们的。”
祁姜嗯了一声。
其实,柳律前些天称病在家这件事,不是祁姜从大街上听来的,而是柳律的母亲亲自上门同他说的。
非要论起来,柳律他母亲其实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说了些……会叫人难受的话罢了。
比如柳母说:“我家阿律自幼被养得纯良了些,许也是读书读得有些执着的傻气,一路顺遂惯了,叫你见笑了。”
柳母说:“想来你也知道,阿律这孩子年纪有些空长,性情半点不似皇帝近臣,只是好在他面上冷惯了,倒是能唬住人。当初他去祁族族地时便觉得昧了良心,只是又学不会推拒皇帝的旨意,后来你们祁族人在来文都的路上还不幸没了一个,阿律便更觉得对不住你们。”
“他想把你带出宫这事儿,家中也是知道的,本来说为了他好,我们该阻止才是。但想着他的性情如此,若是不让他随了愿,只怕日后时刻都要记挂着。”
“但如今,便是我不说,孩子你也知道,你毕竟是入过宫的祁族人,论哪个身份,对阿律来说都不是良配。若你是普通大周人,阿律也是真的喜欢你的话,即便你是个男子、门不当户不对,我们这做父母的总是拗不过孩子,让他如愿了也好。”
“可……人生大事,我们总不能再看着他让愧疚和补偿心态裹挟了草草了事。”
柳母说得情真意切:“只是,阿律对你毕竟觉得愧疚,所以我才贸然上门来说这些话,想着或许你是个知冷热的好孩子,能劝说阿律一番。阿律这几日没来,实不相瞒并非他不想来,只是我们做父母的狠狠心,将他关在了家里,对外说是他病了,其实是盼着他能好好想清楚。”
离开之前,柳母最后叹声还说:“其实阿律年幼时,家中便做主给他定下过一门亲事。若不是那可怜的孩子生母没了、她诚心要守孝三年,阿律早就该娶妻成家了,也就不会有现如今的糊涂账了。”
祁姜没那么傻,柳母虽是柳律的母亲,但在他面前又不是他的母亲。甚至在柳母的眼里,他祁姜现在该是个“敌人”模样的存在才是,毕竟他如今该是妨碍到柳律的前程了,更许是还弄得他们家中不和睦了……
所以柳母说的话,祁姜并不尽信。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许是真假掺杂罢了,看柳母的脾性,不像是会全然空口说的。
柳母说了那么多,到底是影响到了祁姜。所以,柳律来之前,祁姜本来是想等见到了他就直接问的,挨着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清楚。
但……柳律真来了,祁姜发现自己还是问不出口。比起那么严肃的“弄清楚”,祁姜心想……索性就这样糊涂下去吧,等到哪天不能糊涂糊弄下去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