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来了。”一见到柳律, 商文 便有些难以克制情绪的问,“你可知道祁梧这个名字?”
难得见到商文 这般失态的模样,柳律本就意外, 听见他口中的名字, 柳律又是一愣:“皇上说的是……哪两个字?”
商文 刚刚一直在想商扶珩说过的那些话,当即语速颇快的复述回道:“‘春日迟迟,采蘩祁祁’的祁,‘一声梧叶一声秋’的梧。”
柳律略微一顿:“祁族的祁, 梧桐的梧?”
商文 也愣了愣,然后冷笑了声,心想他这皇叔倒是在他面前拽起文词来了, 一个名字说得那般花里胡哨。
“对, 便是这两个字。此人是谁?柳卿看着该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商文 点了点头。
迟疑过后, 柳律开口:“敢问皇上, 为何会突然问起此人的名字来?皇上连夜召臣入宫, 想必事关紧要。”
商文 蹙起眉:“方才朕与皇叔琅王对弈, 听他说起, 故才有些好奇罢了。”
看得出来商文 有些没耐心了, 柳律略做思索,觉得既是琅王提起的, 想必没什么问题。只是皇帝这急切的态度,半点不似‘有些好奇罢了’。
“皇上可还记得, 臣此前出使祁族, 自祁族族地接出了两位祁族人, 其中一人名唤祁姜, 现居于皓月殿中, 还有一人于荔城驿站大火中丧生……那位不幸离世的祁族公子, 名讳便是祁梧。”
柳律平静的陈述完,商文 却是登时愣住。
许久没得到皇帝的回应,柳律有些疑惑的抬起头,然后就看到商文 乍然怒火上涌、竟是随手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连带一沓奏折都扫到了地面上。
柳律忙躬身揖手:“皇上……”
商文 大步朝柳律走过来:“你说,那个叫祁梧的祁族人已经死了?你见到了他的尸骨?”
柳律皱着眉:“是,荔城府衙的仵作也验过无误,故臣吩咐手下人将祁梧公子的尸骨送回了祁族族地……这些事,臣在此前呈回的奏折中皆有所提。”
商文 冷笑了一声:“可他若是死了,又如何会出现在朕的皇叔身边?还堂而皇之来到文都,在朕的面前光明正大的出现,竟是半点都不怕身份曝露……也难怪他不怕,是,他攀上了琅王,朕这皇叔有的是本事,哪里需要将朕放到眼里!”
柳律怔楞住。
琅王殿下?
琅王身边的……皇帝这说的是那位名唤阿雾的年轻公子?
柳律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毕竟当初是他看着人给‘祁梧’收敛的尸骨……虽然那副尸骨被烧得焦黑,更无从辨别旁的,但……那不是祁梧吗?祁姜当时念往生祭词念得分外虔诚的……
那位阿雾公子,柳律想起先前在荔城韩府上见时,谢景行同他一样觉得那阿雾公子的声音与祁梧公子的颇为相像……如果阿雾公子便是祁梧,那也就是说,祁梧公子当初偷天换日逃走,并且没过几日便大胆的陪着琅王接见他们……
心下惊涛骇浪,面上柳律只愣住了会儿,当即便跪了下来:“皇上恕罪!臣所言俱为实情,绝无欺瞒皇上之处……”
看到柳律跪下,商文 才稍稍平静了点,回过神语气缓和的叫柳律起身:“柳卿这是作何,朕说过百官不必动辄下跪。柳卿所言所行,朕自是深信不疑……朕方才很是失态,只因琅王告知朕,来日他与那阿雾成婚,婚书与玉牒之上要落的名为祁梧、而非阿雾。又说若是朕一时想不起祁梧是谁,可问柳卿你。故而朕才连夜召你入宫,连除夕这般特殊时节都枉顾了,毕竟事关琅王。”
说着,商文 叹了声气:“琅王全无必要胡诌此事来调侃于朕,且朕瞧着他对那叫阿雾的男子颇为上心……想来皇叔所言尽为真。”
怒火攻心,奈何在柳律面前他还得装,所以商文 只是叹气:“罢了,皇叔想做的事,自然能轻松瞒过旁人,何况彼时你人在国寺为皇后祈福,许多事难以面面俱到。此事并非柳卿之失,朕只是有些错愕,若是皇叔喜欢那祁族人,私下里一封家书递回文都便是,左右那时他们都还没入宫……哪里用得着这般迂回……”
那个阿雾就是曾经差点进宫的祁梧的话,那先前他想要以皇帝权势引诱、离间其与商扶珩的计策,显然就是无法奏效了……商文 气愤之余很是失望,失望之余突然想起来……方才与商扶珩下棋之前,他还吩咐了人去找祁梧做邀约……
商文 头更疼了,只觉得自己的脸面已经被商扶珩和祁梧踩到了地下。奈何形势所迫……他只能忍。今日过去,再见到那两人,他还得笑脸相对,真是想想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于是商文 只能借着说话的间隙叹气。
善解人意的叹息完了,商文 对柳律说:“柳卿且快回府去吧,今夜除夕,莫叫朕耽搁了与家中团圆。”
柳律俯身作揖说好,正想要缓缓退出去,却骤然想起了祁姜的事……他本是想着眼下过年时节皇帝繁忙,所以打算初二那日再入宫请旨,免得皇帝觉得被搅了过年的兴致、徒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