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温度传递, 感觉到暖了,经过巷口后,两人默契地松开手, 置身人群中彼此相视一笑,迈向温馨喧闹的古老长街。
身上穿着华丽的西装, 戴着精美的饰品,旁人眼中他们与这条简朴的街巷格格不入, 许多异样的目光投过来,魏司哲端抱手臂, 说:“失策了,咱俩穿得太招摇了,逛这种地方, 应该先回家换件衣服的。”
“我倒不这么认为。”楚嘉禾靠近魏司哲, 给身后的一辆自行车让路, 街道狭窄,他们拥挤地走在一起, “我正在经历你的过去, 理应穿得隆重些才对。”
这话撩得魏司哲胸口发紧, 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行为。揽住楚嘉禾的肩,手掌压在他肩头,魏司哲拇指摩挲着楚嘉禾的外套, 心情愉悦。
“看见那家文具店了吗?”魏司哲指着右手边的砖瓦房,“十多年了, 它还在这里, 我记得那时候五毛钱可以买一块儿橡皮, 或者是两根铅笔。”
“又或者是一把塑料尺。”楚嘉禾补充道。
“对。”魏司哲莞尔, 转而感慨, “现在的五毛钱可买不了什么东西了。”
店主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楚嘉禾朝魏司哲摊手,玩笑地说:“魏先生的五毛钱,在我这儿能‘买’到很多东西的。”
周遭行人熙攘,魏司哲克制地捏捏楚嘉禾指尖,笑着问:“具体都有些什么?”
楚嘉禾回答:“但凡我有的,只要你张口,喜欢什么都拿走。”
这句话说完,楚嘉禾倏然生出一丝错觉,又好像并非是自己多心――魏司哲看向他的眼神变了,透露出来的不再是温和与沉稳,一改往常的平静,藏着令人无法招架的深情,含着期待和兴奋,显得很有目的性。
一段欢快俏皮的音乐滑入耳畔,楚嘉禾断开对视,转头寻找声源,是家彩票店。魏司哲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被熟悉的店铺门脸勾起了回忆。
“原先那里是并排的三家店,分别售卖彩票、大乐/透和刮刮乐。”魏司哲道,“我们年级不少学生手上但凡有点多余的零花钱,都对那些店动过心思。”
楚嘉禾新奇地问:“真的有学生会买吗?”
魏司哲撇撇嘴说:“高中学习压力那么大,总有人会做一夜暴富的白日梦。”
楚嘉禾弯起眼角:“魏先生也是吗?”
“实不相瞒。”魏司哲挑了挑眉毛,“我当时的确幻想过,假如我能拥有一大笔钱,我一定先给我的父母换个好点的房子,然后没有负担地出国留学,等学成归来,开家公司自己做老板。”
“何先生刚才跟我讲了一些你们的事情。”楚嘉禾问,“你所期望的这些,不是都已经实现了吗?”
“谈不上实现。”魏司哲口吻平和道,“开公司这件事只能算是尝试过了,事实证明,这条路不太适合我。”
四个人共同创立的公司,为什么到最后,魏司哲、何沅、齐谦分别选择了不同的路?最让楚嘉禾疑惑的是,沈宥清去了哪里?
魏司哲面色淡然,言语毫无疏漏,楚嘉禾找不到切入口询问,因此没再深究。折回之前的话题,楚嘉禾问:“你是不是也去过那些店?”
魏司哲摸摸耳朵,老实交代:“我只买过一张刮刮乐。”
楚嘉禾从他的语气中感知到什么:“难不成……一张就中奖了?”
魏司哲努努嘴巴,说:“所以我买刮刮乐的事情,成了我家茶余饭后的闲谈。以前我爸总念叨我一岁的时候两次抓阄,抓的都是和钱有关的物件,长大了,第一次碰福彩,运气又这么好,以至于高一下学期就开始侧重阅读金融方面的书籍了。”
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楚嘉禾望向魏司哲,眨眨眼睛:“你别告诉我,你学金融的原因,是因为‘抓阄’和‘刮刮乐’,这也太迷信了吧。”
停顿片刻,魏司哲语调松快道:“听上去这样的理由确实不正经,但我不否认,有时我还真挺迷信的。”
在楚嘉禾眼中,“迷信”这个词与魏司哲是沾不上边的。他认为像魏司哲这一类的人,做任何决定都应该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后,才会有所结论和行动,不会因迷信而变得过于草率。
尤其是在选择专业,这种几乎奠定了人生方向的大事上,哪怕魏司哲在做选择时的确掺杂了“迷信”的成分,也不该轻易将心里的想法表述出来,这与他留给外人“成熟稳重”的印象是极为不相符的。
心思转到此处,楚嘉禾突然明白今天这一整天,魏司哲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何用意。喧闹声散在背后,踏出窄巷,风自右侧吹来,魏司哲绕去楚嘉禾右边,两人转向环线桥下的辅路,铺展在眼前的是大都市的繁华盛景。
楚嘉禾问:“中了多少钱?”
“五百块,也就是一千张五毛钱。”魏司哲说,“这辈子所有的文具都被这张刮刮乐给包了,对于十六岁眼里只有学习的我来讲,等同于‘一夜暴富’。”
嗓音是深沉的,神情镇静自持,身形端得平稳,口中却讲着单纯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