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顿了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倒也没说别的。
然而没几分钟后,院子里又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
薄行简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清晨有些冷,冬天的太阳懒洋洋的,晨雾都还没完全散开。
他黑色的大衣肩头,笼了一层薄薄的水珠,整个人的周身也似乎萦绕着一股清冷的气息,叫人不敢随意靠近。
顾星暖的眸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短暂的两秒,在他看过来时,又迅速的撇开。
薄行简捕捉到她这个细微的动作,眉心不悦的蹙了一下。
他走进来,直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手指在餐桌上敲了下,便立即有佣人送上他的专属餐具。
薄行简在这个家,永远都是特立独行的存在。
凡是有他在,必定气氛低沉。
只见他拿起一个鸡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剥开裹在上面的一层薄壳,动作不急不缓的,从容淡定的矜贵优雅,不是一般人能模仿来的。
他将鸡蛋剥好,伸手就放进了顾星暖的餐盘里。
顾星暖动作一顿,盯着那颗鸡蛋,粉唇微抿起。
就在这时,另一颗鸡蛋映入眼帘。
薄森屿神色从容的收回手,温润如玉的手指上还沾着鸡蛋壳的碎片。
两个鸡蛋在餐盘里打架,又各自停下来,安静的等着顾星暖的选择。
顾星暖蹙眉。
又是选择题!
她讨厌做选择题!
在两个男人的目光下,她将筷子左右分开,用左手上的筷子戳了薄行简的鸡蛋。
薄行简见状,沉沉的眉心才稍有松缓。
可下一秒,顾星暖右手里的筷子,又戳起了薄森屿的鸡蛋。
左右手各一个,她没做选择,而是全都要了!
一直没说话的薄老爷子,终于在此刻皱眉表态:“只能选一个!”
顾星暖犹豫了一下,将左手上的鸡蛋递给了老爷子,“太爷爷,我只选一个。这个孝敬您。”
薄老爷子的脸色有所好转,接过鸡蛋的时候说:“你想好了?一旦选择了就不能改变了。”
顾星暖:“只是一个鸡蛋而已。”
用不着这么纠结。
说着,她便咬下了一口鸡蛋,用行动证明自己的选择。
老爷子接着说:“那好。我打算将你,嫁给森屿。”
“!!!”顾星暖双眼一瞪,差点被鸡蛋噎着,“您说什么?”
“是你自己选的。”老爷子板着脸说,“我们薄家有愧于你,本来你是男孩子,长大了是应该娶薄家的女子。但你现在是女孩子,那你就嫁给薄家的男子吧。这样一来,你便还是薄家的人。”
顾星暖被鸡蛋噎的难受。
薄行简此时开口:“你要是不愿意,只管说出来。”
那给她撑腰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只要顾星暖说不愿意,其他的事情他来办。
顾星暖却不乐意向他低头,她喝了两口水,将鸡蛋咽下去后,对老爷子说:“太爷爷,我不是薄家的人。”
薄老爷子重新皱眉,却没言语。
顾星暖接着说:“当年您把我从福利院领回来,我很感激您。但是我从不欠薄家的,并且我一直姓顾,并不是薄家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我将来要嫁给谁,除了我自己,也没人可以替我做主。”
薄老爷子的面色不悦,“你说什么?”
“太爷爷,可能我在你们眼里,只是一个可以被随便安排的人。却忘了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我能决定自己的所有事情。”顾星暖的话里,透着不被安排的倔强。
这段时间以来,太多人想安排她。
薄行简是。
薄成茵是。
现在,薄老爷子也是。
她讨厌这种感觉,好像她是一个提线木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得听从别人的。
“薄家和顾家的事情,我也会搞清楚。如果是我父母欠了谁的,我会还。”
薄老爷子蹙眉,问道:“你想撇清和薄家的关系?只怕你这辈子都撇不清楚!”
“我撇的清楚的。”顾星暖说。
薄老爷子还没见过这么倔强的人,而从前的顾星暖一直都是存在感最弱的人,老爷子也一直不拿她当回事。还是第一次见她满身是刺的样子,挺不好对付的。
句句上怼,薄老爷子很不悦,当即就说:“这么多年,行简对你的抚养,能撇的清?”
顾星暖咬咬唇说:“七叔给我的钱,我一分没花,全都攒在一张卡里了。还有一部分,我拿去做了理财,获益了一部分,也都一分没动,全在卡里。我可以把那张卡,原封不动的还给七叔。”
薄老爷子有些吃惊,询问的目光落向薄行简,似乎在向他求证。
薄行简说:“她的确,没花我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