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前往邻国的使臣明日动身,仪典已经准备好了。”
“此事丞相一手操持,近些日子多有辛苦。”
原本负手背对着她的人说着转过身来,其实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然而金冠龙袍,生生带出了三分威严。
舒 道:“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先皇去后,太子殿下顺理成章的登上了皇位。
楚明则登基之后,下诏将秦王夺爵流放,之后复了舒 的丞相之位,裴兰阶也从江州调了回来,继续做他的翰林院大学士。
皇上抬手示意她起身,盯了她半晌,道:“这些年来你为朕殚精竭虑,朕还未曾好生谢过你。”
舒 依旧道:“这是臣该做的。”
楚明则无奈的摇头,从前他尚是太子时,舒 一直生怕僭越,如今他登基为帝,恐怕她就更加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逾矩了。
他打量着眼前人,神色变得越发古怪,似乎有些羞赧,有些犹豫不决,他最终,轻轻的道:“其实,朕原本以为,你会成为朕的妃子。”
舒 一抖,吓得俯首在地:“微臣万万不敢。”
她其实并非未曾觉察过太子对于自己那丝非同寻常的情愫,心中再明白不过,那并非是男子对女子的思慕,他那时孤立无援,只有她这么一个人可以信赖,他只是太寂寞。
可日后他坐拥天下,朝中大臣个个为他驱驰,无数美人随他喜欢,哪里还非要自己不可。
舒 大胆的说了一句“舒 才疏学浅,只能为臣,不可为妃。”
楚明则被她这句才疏学浅逗笑了,微微点头“后来朕知道了你同崔绍的事,也便死心了。”
“崔绍昨日在这里同朕说,愿与朕君臣相得,善始善终。”
崔绍读圣贤书长大,心中从来都有着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他的祖父与父亲死在帝王的猜忌之下,自己与先皇周旋,最后剩心灰意冷,索性扶保了太子登基,他背负着崔氏的悲剧,却想以一己之力,实现先祖没有实现的愿景。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共治一片太平盛世。
舒 点点头“微臣以为,崔绍此人可堪大用。”
楚明则点头“朕也是如此想,丞相当真与朕心意相通。”
“皇上说笑了,微臣不敢。”
看着舒 一脸肃穆,楚明则万分无奈的挥手“罢了罢了,你下去吧。”
舒 回相府换了一身常服,便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
自先皇驾崩之后,这些日子以来她忙得团团转,没有片刻喘息的时间,甚至连该有的悲伤都被冲淡。
此时她环顾四周,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与往日依旧,百姓的日子简单,只需要小小一方天地,便可安居乐业,可自己身为一国丞相,却不敢有片刻松懈。
儿时在父亲膝下承训,一心金榜高中,扬舒家门楣,一朝入朝,便是伴君如伴虎,父亲去后,自己继承他的遗志,辅佐太子,在波谲云诡中如履薄冰,如今太子终于顺利继位,自己却依旧没有感到丝毫轻松。
舒 叹一口气,还是那句话,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自己在一日,便为天下苍生谋一日福祉,不求名垂青史,至少不辱头上这一顶乌纱。
不知不觉到了护城河边,舒 低着头,沿着堤岸慢慢的走,不提防撞到了什么,她连忙后退一步,揉着头抬眼看去,却是一青衫人站在那里,勾一抹浅笑望着她。
“我本想看看,你什么时候会停下来,谁知道你竟是真的入了迷,若没人拦着,岂不是要掉到河里去。”崔绍语气轻巧。
舒 翻了个白眼,想要绕过他,却被先一步挡在了身前,她不服气的瞪向崔绍“怎么,你要拦着本相。”
崔绍嘴上说着“岂敢岂敢,”却一步也未曾挪动。
崔绍一直以为自己了解这个人比了解自己还要深,如今却越发摸不准她的心思了。
那天在崔府他向她道歉,惹了她哭,舒 扔下一句要找他算账,可这些日子以来,二人时有交集,舒 对他虽不那般抗拒,但却忽冷忽热,时而同他搭两句话,却没有半点亲密形容,让他全没了法子,他倒真希望这人找自己算个总账。
他只好今日把人堵在这里,无论如何誓要问个明白。
崔绍向前逼近一步,漆如浓墨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先皇在的时候,曾把你许配于我,赐婚的诏书现还在家中放着,后来虽然出了种种事情耽搁,但你我的婚约却未曾取消,我只问你一句,我要娶你,你嫁还是不嫁?”
舒 歪着头“我嫁又如何,不嫁又如何。”
崔绍被她问住,面上浮现思索的神色。
舒 眨眨眼:“崔大人,国丧期间,您这可是大不敬啊。”
崔绍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愣,待看到她眼底闪烁的狡黠光芒后,轻轻笑了起来,舒 拍拍他的肩膀“崔大人呐,本相一心专注公务,实在无暇打理俗事,想娶本相,等等再说吧。”
舒 弯着唇角,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