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兵甲尽数被灭,而那方人则带走了汤思瀚。
如此具体详尽的消息,乃是那两千兵甲中的士卒诈死,一路择下道逃奔回来,于中途实在体力不支,遂放信鸽传信,如此于昨晚信方落到郑太傅手中。
李禹望着那染血的信件,已经无心去想李慕是从哪里得的人手,从而带回的汤思瀚。
为今之计,已是箭在弦上。
“殿下,如今太子妃尚在东宫,我们可以……”其中一人做了个横刀脖颈的手势,“控制了她,便算先去了齐王半条命。”
“不可。且不说太子妃怀着那祥瑞之胎,由陛下护着。就说她当初在敦煌时敢重回东宫,怕是早不在意生死。又是及其烈性的女子,一旦为你我所控,必寻死于当下!”
郑太傅捋了把胡须,继续道,“而齐王殿下能这般费心逮捕汤思瀚,想必是二人早早定下的计划。如此他亦定是知晓,太子妃所要之物,乃家族昭雪,胜过个人苟活。”
“故而,不能动太子妃,否则齐王会全力反扑。我们没十全地把握。”
“唯有,出其不意。”
郑太傅一席话落下,只将目光眺望承恩殿方向。
“太子殿下,故而这两日您且一切如常,莫让太子妃看出破绽。左右十五举事,此间不过两日光景。想来太子妃亦不会在这两日中发现什么。”
李禹颔首,诸人亦围在一处,根据地图,布置人手。
上元夜,太子妃将于朱雀门城楼放彩灯,届时赴宴的百官宗亲皆在,虽城楼有禁军防卫。然露天室外,尚可动用弓箭手。而齐王心念太子妃,彼时定然失神。届时,殿下观形式,示意暗子动手。
若彼时殿下觉得不妥,尚且行第二步。
便是等彩灯放完,诸人从朱雀门入,于昭阳殿赴宴。此间不可携兵器,带兵甲。殿下便邀齐王于此闲话,待宗亲皆入宫墙,遂四下关合城门,如此让早先埋入此间的人手击杀之。
之后,便可让我们自己的人,控制皇城各处。
左右齐王薨,一切便皆好说。
诸人低声商讨,得出万无一失的计策。
*
但凡不是裴朝露同李禹做了五年夫妻,摸索出他的脾性,从除夕不同榻的头一晚便觉出端倪。
这样的谋划,当是十拿九稳。
郑太傅一行人离开东宫时,已是傍晚时分。
李禹入承恩殿看望裴朝露,云秀张了张嘴巴,到底没敢拦下。
裴朝露歇晌未醒,尚且睡着。
李禹立在榻前看她,须臾目光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锦被之下,已是很明显的轮廓。
他盯了一会,勾了勾唇角负手离开了。
百般图谋又如何,再过两日李慕死了,她便还在他掌中。至于腹中那孽种,且同当年般,一盏汤药的事。
人影远去,连着脚步声亦没了声响。
榻上人睁开双眼,清亮眼眸中,半点睡意皆无。
“林昭,去给齐王殿下递个信,让他从今日入东宫的六人中则一人撬开嘴。把在东宫半日间的话吐干净了。”
“是!”
“等一等!”裴朝露唤住她,“你且在那处留一留,等殿下回话我,看看届时我需要做何事。”
“姑娘要做的,还需问吗?”林昭笑道,“自是好好养胎,殿下哪舍得您劳心!”
裴朝露撑着腰身,垂眸看了眼,面上烧起飞霞。
*
林昭是在十五日的晌午回来的东宫。
李慕下手的是那六人中的一个四品侍郎。
不过一昼夜,便着人暗里控制了他府邸亲眷,套出了全部的话。
裴朝露听林昭细细讲完,尤觉心惊。
李禹居然寻了这样的日子和地点!
亏得知晓了一切,否则李慕难有生路。
而她,亦再遑论为家族昭雪。
她抚着胎腹,心中腾起缕缕酸涩。
自家族覆灭后,或者说,是自同李慕在敦煌重逢后,近三年的时光里,头一回她开始害怕,他先离自己而去。
殿外,自晨起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雪。
裴朝露拢了拢身上衣衫。
她想,这般冷的天,两个人在一起才会更暖些。
“可是这处有府兵数千,殿下的人手到齐了吗?”裴朝露想起那日在王兴记,李慕所言,便是从最近的天水城调兵,亦许七八日。
如此,明日如何赶得及?
“姑娘莫忧。”林昭篦了碗安胎药给她,“殿下知你多思,特让我转达您,正月十一,他调兵伊始,为防万一,下的命令便是急行军。故而至昨日,已有两千人到达,一会午后,陆续亦会有千人到来。”
“他呀,再三嘱咐,求您少费些心,且都有他呢。”林昭四下扫过,凑身悄言道,“还有一事,殿下让我转到您,裴二公子今日晚间亦可抵京了。”
裴朝露愣了愣,只捂着胸口抑制难言的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