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蛊在发作后,每个月圆夜便会发作,一次会比一次凶猛,我,我只敢用中成的方子进行对抗,尽可能护住殿下龙体,但至于殿下的眼睛……”
江太医退后一步,利索地又跪了下来:“望殿下恕罪。”
……
等到荣简和伏空青一前一后地进入马车后,伏空青极为沉默,而荣简倒是抱着大包小包的补药,感觉自己像个小丫鬟一般地跟在了这位殿下身后。
等到上了车,荣简看着各式各样的药材,在心里重温了一遍刚刚那位江太医对自己的叮嘱,这个是补血的,这个是提神的,那个是活通血脉的……
荣简怀疑,江太医这是把自己那儿现有的中成药全部一股脑地塞过来了,要是有个不知道的看到这个,准以为太子殿下是个病秧子。
她长舒出一口气,终于注意到了伏空青不同寻常的沉默。
如来时一样,青年的腰板笔挺,即使是坐在摇晃的马车内,都能一动不动。
可是在青年的脸上,那抹在来时还有的轻松不见了,他此时紧抿着唇,整个人看上去越发苍白,像是一张薄得已经要透了的纸张一样,只需要轻轻一触,便会不堪重负地碎开。
荣简眨眨眼,轻声唤道:“殿下。”
伏空青怔愣了几秒,才应:“嗯?”
荣简想了半晌,终于自己拉近了两人之间不过半臂的距离,几乎是紧挨着和对方坐在一起,她侧头看向伏空青,青年也正微微低头,“看”向她的方向。
莫名其妙地,荣简突然感到有些遗憾。
她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青年神采奕奕的眸子,以及看向自己时候,那温柔的笑意。
――可这并不是‘徐荣简’的记忆。
荣简皱眉,把那段似乎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记忆撇去,才轻缓地问他:
“可以抱你一下吗?”
伏空青愣了愣,几秒后才问:“什么?”
荣简很清楚,对方是听清楚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却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也不再做更多的解释,只是俯身过去,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对方。
她控制着这个拥抱的力度,只感觉怀里的青年僵得像块石头,她把头轻轻搁在了对方的肩膀之上:
“殿下现下应该很难过。”
伏空青感觉到沉木香的味道突然浸染在了自己整个世界中,抱住他的女孩子极为柔软,可动作却极为坚定,因为拥抱拉近了距离之后,她说话的时候,就会有热气掠过他的耳廓。
极为不合时宜的,伏空青觉得自己的耳朵根都烧了起来,他也不知道现下那边是否已经通红通红――
可是他也看不见。
青年重新又认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感觉有些茫然。
他在看不见之后,虽然时不时会感觉不安与彷徨,但是却有一个‘再等等,再等等就能治好了’的信念支撑着他走下去。
可是……‘暂时无法看见’与‘可能今后都看不见了’截然不同。
而若真如江太医所说,往后的每个月圆之夜,他都会如噩梦当天那般,满身满心地都像在被蚁群爬弄,整个人痛不欲生,又无法抑制地去渴望他人施舍般的触碰。
伏空青觉得自己心中本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苗,饶是外界风再大再凶,它也在尽可能地燃烧,但是现下,它变得越来越小,只剩下一星半点可怜的火星去抵御风暴了。
然而,眼看着就要熄灭了,有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在了手心里,为他隔绝了外面的风暴与雨雪。
一时间,从小克己复礼的伏空青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去谴责自己或者荣简的行为不合规矩,按照自己内心最深的渴望,他伸出了手,回抱住了那个温暖的躯体。
荣简本来只想给对方一个短暂的拥抱,而等她想要放开对方之后,伏空青却突然抱住了她。
她一愣,便没再动。
因为两人现下动作极为亲密的缘故,她能感受到青年正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但是他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是抱着她的手在微微收紧。
但即便如此,青年依旧没有伤害到她,荣简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舒服。
她知道,现下说什么话都是徒劳,只能用手轻拍对方的后背以作安慰,渐渐地,她感觉青年的喘息渐缓,而同时,他的身体也朝着自己这边压了下来。
荣简小心翼翼地脱开了对方的束缚,看着伏空青的头因为没有支撑,有些变扭地歪向了一边,呼吸却是均匀的。
他睡着了。
荣简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没有摸到烫,才放下心来。
这也难怪,对方还在病中,今天一大早就起来提心吊胆,等到了那位太医面前又收到如此噩耗,身心俱疲之下,一放松便没了意识。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肩膀能撑住对方的脑袋,又找了软垫过来,放在对方腰后,尽可能地让他更为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