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声色地用最柔软的手心握住了对方的手腕,这才道:
“我确实需要你去云上楼一下。”
她说完,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伏空青的反应,但是对方身体却不再抽搐,刚刚那下颤抖就像是她的错觉一般,青年的身体僵直,如死一般安静。
荣简挑眉,看着梨花,继续说下去:
“你去和他们家管事的谈谈,三千两,能不能把……他买下来。”
梨花吓傻了,反应过来之后才嗔怪:“小姐,我之前还和你说过老爷的态度……你这……!”
荣简抬手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她此时思路清晰,有条不紊:“你就和他们说,我知道这个人的来路不干净,如果不想被往下查,三千两,把这个麻烦交给我。”
她等了几秒,柔弱地擦擦眼睛:
“梨花,你也知道,被东宫退婚之后,我这辈子,也许都找不到一门好亲事了,如若你对我还有主仆之情,我希望你能帮帮我,至少,在我漫漫的余生中,还能有一知己陪我……”
小侍女都傻了,这时候听到荣简最后的话,才红了眼眶,她紧紧抿着嘴唇,看看自家的小姐,又看看躺在床上的青年,终于咬牙道:
“既然小姐执意如此,那我便去一趟云中楼。”
荣简看着小侍女斗志昂扬地走出了殿内,这才放开了青年冰凉的手腕。
她看着另一边的姜汤,认命地又一次把对方扶起来,一口一口耐心地喂下去。
说来也奇怪,在梨花手下挣扎不已的青年,在荣简的手下却极为乖巧。
荣简也由此更加耐心,接受了自己供着个祖宗的事实,便放慢速度,等着青年吞咽完毕,再喂下下一口。
终于,等到一碗姜汤被全部喂了下去,荣简才长出了一口气,她蹑手蹑脚地起来,把青年重新放回了床榻上。
她试探着去摸对方的额头,高烧自然没有那么容易退,现下青年的额头依旧是发烫的,荣简只得撑起已经有些疲倦的身子,按照之前的动作,找了浸湿的毛巾,搭在对方的额头上。
她站在伏空青的身边,掐着点,等到毛巾热了又把它换下来,在冷水里重新浸好,再放回去。
如此这般三次之后,荣简刚把发热的毛巾从冷水里拎出来,就听到身后传出了一个虚弱的声响:
“徐小姐?”
荣简这次是有准备了,她镇定自若地把毛巾重新压回到了伏空青的额头上,尾调微微上扬:
“殿下好耳力。”
就像只是为了确定她身份才开口得一般,伏空青没有再回话,倒是荣简还下意识地站在对方的床侧,一边观察对方的脸。
蒙着眼睛就是不方便,她都没法知道伏空青是不是又睡过去了。
不过很快,那边的太子殿下终于轻声开口道:
“徐小姐此般相救,孤……我甚是感激,但我希望到此为止,请你帮忙联系我的亲信,让我尽快撤出丞相府。”
青年甚至没有自称‘孤’,这让荣简不由有些惊讶,她想了想才道:
“殿下不可操之过急,据我所知,陛下这几天,正在严加观察几位大臣的活动,也降罪了几位与殿下关系甚密的大臣们,现下便联系,怕是不妥……”
她边说话,边发现任务面板在此时跳了出来,一行字浮空出现:
为伏空青联系旧部(0/1)
荣简一时语塞,却发现就算自己说完了话,另一边的伏空青没有再开口。
后知后觉地,荣简才想到,自己作为深闺贵女,都能知道这样的朝局,而这位太子,是看着自己的母后死在自己的面前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后续连带的一切呢?
他的话,半真半假,要请她帮忙是假,而想要尽快撤出丞相府才是真
想到这里,荣简的心突然一凉――
伏空青不信她。
其实按照理智推算,两人大婚前这位殿下被降罪,而在云上楼中,他又被她“买下”,而同时,她对于他的遭遇也并不惊讶,所有的一切着实巧合得过分,而自古皇家多疑,这位殿下怀疑她也应该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从情感上来讲,她这么熟稔地帮对方上药,紧接着又对对方的遭遇感到酸涩,还不辞辛苦地像伺候祖宗一样喂水拿毛巾,对方这样的不信任无疑让荣简觉得有种被辜负的不适,她深深吸了口气,才冷冰冰地开口:
“殿下不信我?”
她看着伏空青的手微微收缩,依旧带着青色以及不健康的苍白,一时间竟有种自己在欺负病人的错觉,她又看向任务,脸色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但却缓了语气:
“我也能理解为何殿下不信我,但是现在时局……”
“我为何不信你?”
那边的伏空青突然开口道:
“徐丞相犯不着在栽赃于我后,又派徐小姐救我于水火之中,悉心照料,对于徐小姐此举,我自当感激不尽,但现下也正如徐小姐所言,时局艰辛,我母后的九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