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二略显尴尬, 清隽的面容滚烫了起来,因着身后的白小姐还湿着身子,他不便久留,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 也不去看七公主, 一本正经道:“公主殿下, 无论如何, 白小姐是在我侯府落水, 你今日能够出手相救, 也是帮 了我侯府, 我卫某在此谢过。”
说着, 卫二朝着七公主拱了拱手, 这就大步匆忙离开, 全程不曾看白小姐一眼。
七公主胸口小鹿乱撞。
二公子非但生得好看,竟还是个君子。
七公主目送着卫二离开, 眼中情义难以遮掩,等到卫二彻底离开了园子, 她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白小姐。
七公主一想到卫二为了白小姐苦守了这么些年, 她对白小姐就甚是气愤。
“白小姐,你方才也瞧见了,二公子根本没有正眼瞧你,只不过是二公子心善,这才没有直接驱赶你,日后你就莫要自讨没趣了!”
白小姐呛了好几口池水,她眸光朦胧,亦不知是水渍,还是泪花。
人都是很奇怪的。
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有多珍贵。
可一旦失去, 不再拥有了,对方就成了弥足珍贵之物。
想到二公子方才不救她,且就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白小姐胸口一阵堵闷难受。
二公子等了她数年,为何说不喜欢她,就能不喜欢她了?
巨大的心理落差,以及羞愤,令得白小姐当场昏厥了过去。
七公主吓了一跳,“她、她不会死了吧?!快上前看看还有没有气?”
她可不想和一个死人争。
立侍太监立刻查看,确定白小姐还有一口气在,道:“殿下放下,还活着呢。”
七公主努努嘴,“派人将白小姐送回安国公府去,白小姐的事,我不想让卫家插手,白小姐与卫家已经毫无干系了。”
立侍:“……”
白小姐与卫家没有关系,可与公主您也没任何干系啊。
立侍太监只能照办,为了公主的终身大事,他真真是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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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落水一事很快就传开。
但因着人不是卫二所救,白家也无法重新与卫家结亲。
今日雅集一闹,白家仿佛被人狠狠打了脸,白小姐这回更是真的病了,接连数日卧榻不起。
白侯爷愈发不安,女儿受到如此屈辱,他自是愤恨,“卫家岂有此理,也太不将老夫放在眼里!”
白侯爷生性多疑,担心卫家如此不顾及白家颜面,一定也会寻了机会报复退婚一事,就吩咐道:“来人,将公子叫来!”
仆从领命,小半个时辰之后,白练才从校场归来,他不久之前正在练武,薄衫沾满汗渍。
年轻将军的面庞刚毅俊挺,许是太久不曾笑过,他的脸仿佛冻上了一层冰,满脸写了“生人勿近”四个字。
白侯爷却是无心顾及儿子的情绪,直接深沉道:“卫家欺人太甚!白练,你与七公主的婚事需得早日促成,你妹妹提及,七公主与那卫二许是已经好上了!皇家女婿的身份,绝不能让卫家捷足先登。”
报复!这一定是卫家的报复。因为白家退了婚事,卫家就要抢走皇婿的身份。
此言一出,白练眼中闪过鄙夷之色,“父亲本.欲.将妹妹嫁给太子,现在太子死了,父亲又开始反悔,恐怕欺人 太甚的不是卫家吧。”
“你!”白侯爷差点就上前一巴掌打过去。
但白练这些年有军功在身,安国公府迟早要指望白练撑起门庭,白侯爷忍了忍,“为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家族考虑!你是白家嫡系独子,家族昌盛本就是你的使命!”
白练呵笑了一声,不以为然,“父亲,我自会用军功来振兴家族,而不是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丢下一句,白练不欲再继续争执下去。
道不同而不相为谋。
“逆子!你……你给我我站住!”白侯爷面目狰狞,刚要骂出口,白练已走远。完全不受他的掌控。
这一下,太子薨逝,白家又失了卫家的姻亲关系,白侯爷总觉得诸事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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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苍茫。
白练走出了安国公府的大门,他已经换洗过,穿了一身素白色衣袍。
趁着夜色,白练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废墟之地。
冠军侯府经历那场大火之后,就再不曾修葺过,整条巷子都是死气沉沉,无人提及,也无人敢过来。
与安国公府相比,白练对这里更是熟悉。
他在这里长大,他记得有关这里的一切。
而眼下,昔日门庭煊赫的冠军侯府,四处残垣断壁、野草膨生,无一处不萧凉,布满死寂。
随从递了一束点燃的香过来,白练接过香,撩袍跪地,朝着西边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这时,白练耳尖一动,当即站起身低喝,“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