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一夜睡得混沌。
梦里江铭支着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她的鼻尖, 暖暖痒痒的,让她直想笑。
身子笑得直抖,又被他轻柔压下。
一转眼, 又看见江铭紧张地在厨房里拆外卖, 转过头来,面不红心不跳地让她快出厨房。
她咯咯地笑着, 搂上他的肩膀。
忽的,天地变色。
暗夜叫嚣,狂风乱作。
身后大海巨浪汹涌。
冰冷的沙滩上,她紧紧抓着江铭的手臂。
好像一直风尖浪口上起航的小船,上下摇摆。
言语破碎, 身段失力。
她明明快乐,却为什么泪流满面。
早上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是黏黏的,果然是昨晚梦里哭过了。
病房里空无一人,祝盛年已经离开了。
床头有一支新手机, 是他留下的。
林烟轻轻挪着脑袋坐起来, 拿过了手机。
“对不起,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虽然心里有数, 但她还是忍不住给江铭打了下电话。
不知道他要待几天才能出来,也不知道林航盛到底去哪儿了。
“林小姐醒了?” 医生推开门看见林烟已经自己坐在床上。
“医生。” 她放下手机。
“林小姐感觉怎么样?” 医生过来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
林烟配合着转着眼睛。
“除了头还有些疼, 其他的没有了。”
“医生, ” 她又开口, “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偏头看了看她的后脑,“一个星期后才能拆线啊,你现在还不能出院,脑部撞伤是一定要住院观察的, 不然你出院突然晕倒怎么办?”
医生有些严厉,像是知道她可能想提前溜出去一般。
“啊,好。” 林烟蔫蔫地应道,忽而又抬起头,小心翼翼问道,“就出门两个小时的那…”
“不行!” 医生伸出一根手指头坚决地摇了摇,“万一出现意外,不是医院能承担的。”
“……”
医生又细细叮嘱了些注意事项才离开。
林烟茫然地靠在枕头上,可是她真的,很想,见江铭。
她打开手机,给祝盛年拨去了电话。
“…盛年。”
“嗯。” 电话那端的大喇叭遇到林烟也熄了声,能少说就少说。
“你,去看过江铭了吗?”
“嗯。”
“他怎么样了?” 林烟语气急切了起来,“还好吗?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祝盛年语气平淡,“挺好,让你好好 在医院养病,他要被关十五天才能出来。”
“我想去看他。”
祝盛年把嘴里的烟拿下,眼神垂向地面,“…江铭特意强调让你安心在医院养病别到处乱跑,他…不想让你看到他在里面的样子。”
林烟两只手攥着手机,手心微微出汗。
“好,你告诉他,” 她声音沙哑,“我等他出来。”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 祝盛年说完沉默了片刻,挂掉了电话。
他手里拿着电话垂至墙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
不管他愿不愿意,刚刚的电话已经帮他做出决定了。
他又拿起手机。
祝盛年:【叔叔,给她说过了。】
江启城:【谢谢年子。】
祝盛年揉了揉眉心,深吸了两口烟,江铭要是恨他,他都认了。
他一支烟吸完,便上了车朝看守所开去。
车子一路畅行,绿荫排队向后飞速离去。
热浪滚着蒸汽在城市铺张蔓延,车子在成大附近拥堵了起来。
门外的那条小巷口异常冷清。
祝盛年终于明白那天,江铭第一天到成大的那天。
他心情异常烦闷的原因。
不只是成大,不只是老李,不只是盛夏。
时光好像一张大网,从最开始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命运就被千丝万缕地绞在了一起。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们并不知晓,只觉得心口郁闷,打不起精神。
直到这张大网慢慢织成,才发现,那一天,他只看了她一眼,便喜欢上了她。
祝盛年心里隐隐后怕,却已无法后退。
他已经做出了他认为对的选择,那么剩下的,他全盘接受。
到看守所之后,祝盛年和局长打了声招呼就见到了江铭。
江铭坐在板凳上,面无表情。
“铭哥,” 祝盛年开口,“坚持几天就能出来了。”
“烟烟怎么样了?” 他声音低沉,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基本没什么事了,过几天拆线应该就能出院了。” 祝盛年看着他的手臂,“你这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