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皮松的颜色偏黑,松针长而密,似乎把黑色送到每个角落,即便晴朗天气,这片盖着红瓦的疗养院也显得暗沉沉。
门卫看着清清冷冷的少年从缓坡下走上来,以为是哪家过来孝顺老人的晚辈,打了个哈欠又闭上眼睛。
主楼是一栋五层高的老楼,布局像酒店大堂,装修也像,中央垂吊的水晶灯显得富丽堂皇。
前台站着一个男人,背着双肩包,戴着棉布大口罩,帽子压得很低,露出花白的头发。
汲集听见他说,“麻烦通融通融,既然白女士的房间还保留着,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我们是多年的朋友,听说她故去已久,让我缅怀一下好吗?”
苍老的声音充满恳求。
前台是名年轻女子,看样子被这人求了很久,神态显露出些许不耐烦,“陈先生,房间的主人有事外出,我们不能擅自作主带您去观看,您既然是白女士的朋友,可以给房主打电话,这样我们也不用为难。”
中年男人陷入沉默,汲集快速瞥了一眼,那人很消瘦,颧骨突出,将白棉口罩,“这手机不是我的,你不用难过。”
“可我刚刚在那边草丛里捡到的,这条路上只有你……”少女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漂亮的眼睛感动不已,“叔叔,您一定是故意这样说的,是不想让我内疚对吧!”
程又青:……
最终,程又青只得留下手机号码。
少女的眼泪就像大风,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她显得很熟稔,“叔叔您过来探望谁?我奶奶住在主楼那边,她不爱来这里觉得太潮湿,你的亲人住前面?”
程又青苦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白芸曾经住在哪里,只好语焉不详地说,“我随便走走。”
少女又说,“那这条路不用逛了,前面在施工,下坡那条路倒是通的。”
“前面在施工?”程又青愣了一下,暗沉的眼睛突然有了光,他匆匆向少女告别,飞速朝下坡那条路走去,沿途跟刚才大厅遇见的少年擦身而过,少年走得不急不缓,身上有股高雅的气息。
程又青听见少女甜美的声音像快乐的小鸟飞过来,“汲集,我等你好久了!”
程又青浑身僵硬住,他很想看少年一眼,但害怕引起怀疑,最终强迫自己朝前走去……
汲集收回目光看了易鱼一眼,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大可不必如此。”
易鱼扶着汲集的手臂,脸上的天真浪漫早已消失不见,她有点恶心,装纯真少女装过头了,把自己恶心到了。
看着程又青仓皇逃离的背影,易鱼说道,“他认识你,这个人说话迟钝,目光呆滞,如果智商没问题应该就是生活在一个长期不需要说话的环境,他的右手指甲有颜料,应该是个画家或者从事涂料方面工作,考虑到前一个因素,画家的可能性很大,他对外界很警惕,我只要到一个电话号码,估计打不通或者不会接。”
汲集短暂地思索了一下,“汲天成说有人在雾松疗养院打听那个女人的事情,刚才前台提及白女士,我的猜测没有错。”
这个男人在打听汲集的母亲。
他母亲叫白芸。
易鱼从汲集这里已经得知整个对话的详细内容,“按照汲天成的说法,这人不是在找你母亲,而是找一样东西,东西却在汲天成手里!”
“你母亲不是在本家疗养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他还说白女士已经去世,这么多分叉信息,你要怎么识别?”
“有人说谎。”汲集很快给出答案。
易鱼笑了笑,赞赏地看着汲集,汲集突然看过来,“我并不想被倒数第一赞扬。”
易鱼比了个中指转头要走,被汲集抱住,“事情比我想象得要复杂。”
风过松林,发出沙沙的声音,是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声音,易鱼抚摸上汲集的手背,“从来没有简单的事情。”
两个人拼凑出事情的大致走向,汲集的母亲白芸应该在雾松疗养院住过很长一段时间,陈姓男人要找一样属于白芸的东西,东西却在汲天成手里,汲天成知道这件事后让阿强前往疗养院守株待兔,不巧陈姓男人再次过来时,阿强不在,却碰上他们。
毋庸置疑,这件东西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陈姓男人,因为汲天成用一样重要的东西钓人,那说明这个人的价值远大于那样东西。
可陈姓男人平平无奇,有什么价值需要汲天成如此大费周章,如果说他知道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汲天成完全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开不了口。
除非……
易鱼跟汲集对视了一眼,汲集黑冷的眼瞳少见地出现激动之色,“白芸根本不在本家,这个男人知道白芸的下落。”
易鱼肯定,“或许他正是你母亲派来的。”
汲集脸上闪过浅淡的痛苦,易鱼明白他想什么,既然能派人出来寻找东西,为什么不来找他?
易鱼劝慰,“不要往糟糕的方向想,或许不找你是为你好!”
汲集抬起头看了易鱼片刻,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