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 飞机在空中盘旋了近一个小时才安全降落。
南城的气温要比北城更加冷冽刺骨,看着道路两旁熟悉的建筑,艾楚楚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在出租车上的时候艾楚楚给许诺言打了通电话, 刚响了没两声, 他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竟给挂断了。
艾楚楚盯着他的手机号码,又打了一次, 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师傅,开快点。”
二十分钟后。
“小姐,前面全是车,你就在这里下吧,我开进去也倒不出来。”
艾楚楚降下车窗,发现那条巷子里挤满了黑色轿车, 乌压压一片, 她家的门口, 似乎站着许多的人。
一抹白色, 闯入了她的视野。
艾楚楚推门冲下车, 司机连忙叫住她,“小姐你的包!”
院落里满眼的白布丧幡让艾楚楚硬生生定住了脚步,脑袋像被当头一棍, 砸的很懵。
心里存着的怒气在看到满眼的白色之后, 瞬间熄灭了。
无影无踪。
不远处的棚下,便是灵堂。
艾楚楚慢慢走进去,灵堂里面挤满了人, 很多的白色菊花,巨大的花牌后面供着一座遗像,相框里面的人正是陈明辉。
这种冲击感让艾楚楚后退了一步,撞上了一个人。
许诺言扶住她的肩膀, 看到她满脸的泪痕,他的心口一痛。
跟许诺言四目相对,艾楚楚一阵恍惚,不等她说什么,陈诗闻声跑过来,看到她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眼眶立即变得通红,走过去,“姐。”
“你怎么回来了?”
艾楚楚察觉到自己眼前一片模糊,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才意识到自己掉了眼泪,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瞒我一辈子?”
……
外面的车队是许诺言带来的,陈诗说家里没有男孩子,镇上来帮忙的人是他一家一户磕头请来的。
“我当时实在没有办法了,对不起姐。”陈诗抓住她的手,眼泪掉在手背上。
许诺言没有打扰她们的谈话,走出去站在院中默默低头吸着烟,神色淡漠。
艾楚楚按住震痛的太阳穴,嗓音嘶哑,“他生病,什么时候的事?”
陈诗陷入了一场痛苦的回忆里:“从去年开始就这样了,病情很反复,他又不舍得吃药,每次问都说还有药,我也的确检查了,以为他会听话好好吃药,却不想永远是那一瓶,大概是不想拖累我们。”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爸爸他觉得对你有亏欠,让我不要打扰你。”
艾楚楚双手捂住脸颊,弯下了腰。
南城的风俗家人去世要守灵三天,艾楚楚跪在灵前,在奠桌上点燃了一对大白蜡,上三根香火。
跟陈诗跪在灵前守灵,一夜无言。
天旋地转,不知道是怎么昏过去的,睁开眼只觉得脑中的思想是错乱的、斑驳的、破碎的。
是什么时候接触到他?
母亲为什么三嫁后终于在陈明辉这里安定下来,又为什么会死在他的怀里。
很多很多原因,真相其实离她并不遥远,有时候作假到连她自己都相信了,只埋藏着她以为的恨意和埋怨生活了那么多年。
怨他当年一声不吭抛弃她跟母亲,恨他即便兜兜转转又给妈妈在一起生活,却怎么也没能给母亲下半生的幸福。
最可笑的是那个人在死后还要让她不安,后悔,生不如死。
妈妈,你看啊,这就是与你纠缠一生的男人。
我的亲生父亲。
她也曾经差点姓陈。
陈诗这个名字,也差点是她的。
刻烛成诗,是妈妈很喜欢的一个成语。
“你姐呢?”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在门口问道。
“她在房间里小憩,外面太冷了,她有些生病。”是陈诗的声音。
随着房间门悄悄推开,艾楚楚闭上了眼睫。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加上今晚没有月色,室内昏暗一片。
他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艾楚楚脑子本就模糊混沌,闭上眼睛开始昏昏欲睡,快要睡着的时候,背后突然贴上来一个宽阔火热的胸膛,他的长臂一揽,一把抱住了她。
艾楚楚想要推开他的手臂,他却已经把下巴压在了她颈窝里,手臂收的更紧。
他下巴上有胡茬,轻轻蹭在她的肩膀上,有点刺刺的痛感,她如果能看到他的眼睛,一定能从中看到颓废又疲惫的无助感。
他说:“其实两年前我私自调查过你的背景,看到陈诗的照片时也有所怀疑,我这几年也资助过她,但都是通过手下。真正跟她见面大概是前段时间,我看到她在酒吧,穿着很暴露,似乎是在陪酒,还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其实想告诉你,她却求我不要跟你说。”
“她是你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