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之差点都想把他从床上扔下去了。
裴府。外人眼中温润斯文的裴首辅坐在太师椅上,威仪矜贵,却也冷漠阴沉,柳叶眼下那颗黑痣显得有些阴柔的气息。
他忽而又笑了起来,这一笑一扫那些冷郁,竟然是温润如玉般的贵人一般端庄。他随意拎起手中的密信放在撩起火苗的白烛上,很快火丝舔舐,把那写着豆大字迹般的一份份密信全都燃烧成灰烬。火丝漫到了指尖他都犹然未觉,那双眼睛望着远方,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迷茫又有些隐约的忧郁。
“四年了,你不告而别,原来……”
“原来,在你的身上居然藏着这么多的秘密。”裴玉笑了,可惜却是皮笑肉不笑的冷漠。
“花侧妃,花枝,离之之,慕筝?月迷谷谷主师妹,玉面将军的妹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忽然,他又觉得有些无所谓了。“既然惹了我,那就要负责到底。”语气之痴缠,黏腻,真真地比室内还要凉下几分。
他一边想着,眼皮都凉薄地撩起,嘴角又露出些冷笑。“容国师,金屋藏娇了三年,若不是我有缘遇见,这一生是不是都会被你们隐瞒得什么都不知道。”
他要得到她。
就算她是皇妃,是将军之妹,是国师的禁脔都无畏。
他只知道,她是他的狐仙姑娘。
裴玉偏执地想。
皇宫之中,金碧辉煌的御书房里,被单独留下的叶大将军寡淡着一张脸,三年前他再也没有戴面具了,那一张半面摧毁的面容却更受到盛京当中小姐的喜爱,都说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总是那么的忧伤,又那么内敛的尊贵。
叶宵从未动心过,他的心里也从来只藏着一个人。那个人是他如今上穷黄泉下碧落而苦苦寻觅而无果的小妹。
“臣见过陛下。”
他向御座之上的人行礼,三年了,他们之间那无形的隔膜越来越大,若不是还有同一个目标,无法想象,君臣之中还能有些私底下的话题。
皇帝一身九爪龙袍,那高贵尊严的明黄和迅猛威严的龙爪冷冰冰容纳于衣袍之上,穿着这身衣服的人更是把这种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鹰眸薄唇,眼中仿佛也时时流动着克制的暴戾,那种不屑一顾、睥睨的目光甚至连一些常伴老皇帝的老臣都觉得害怕。
新君,傅青荣霸道、冷厉,就连他的临朝风格也是如此。
“免礼。有什么消息?”这是这些年来,他们除了朝廷之上,唯一的一个共同话题。
这也是他们一直都念念不忘的。可惜,上天薄情,从未赐予一丝的温情,久到连他都害怕,小妹是不是……是不是……
他不敢去想。
“废物,真是废物!”新君眉间薄戾,冷着一张俊美的脸庞,仿佛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鬼。
“三年了,居然连她一丝的踪迹都查不到,是不是有一天,叶大将军,连你也会说,她不在了。”新帝目光灼灼,似火般燃烧到他,叶宵怔了一下,这种可能连他自己都觉得心寒。
“臣……”叶宵犹豫了一下。皱眉继续道:“其实臣最近查到了三年前一些不可思议之处,或许……”可能是这些年在朝堂之上的风云,打消了他过去为将的那种雷厉风行,臣子之间的斗争不见血却永远残酷。
傅青荣冷声道:“朕也对你说过,她是唯一的例外。”朝堂之上的那些事,是为君制衡之道,可是唯有她,每每遇见有关她的事,就算他极力克制自己都好,永远都会无法陷入疯狂。
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若是当初,若是当初他们没有离开盛京,她是不是会永远陪在他的身边。
叶宵道:“这是臣近来在明国师身上察觉到的一些怪异之处。”
他奉上一份密信。
傅青荣取来一看,看完后,眼中藏刀,“你怀疑明国师当年和之之消失的事情有关。”
叶宵道:“臣以为当年容国师离奇去世,陛下又恩准他继任,之之消失之事只查到了容国师身上便再也没有了继续,无论是盛京还是月迷谷中,都没有小妹的踪迹,会不会……”
他没有继续推测下去,不过帝王又怎会猜测不到。年轻的君王眼神阴鸷,面容冷沉,“朕授你旨意,查。彻查!”
“臣接旨。”叶宵漠声。
“之之。”明无为捧着她的双手,眉眼之间都是厌倦,可是在她的面前还是极力摆出一副什么无事发生的样子。“这段时间,你进密室躲躲,相信我,不会太久的。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的。”
他很固执地望着她的眼睛说着,又害怕她会拒绝一样,一口气地说完了。
之之都能猜得到了,裴玉那个不好相与的狐狸,一定是故意引得风声到了傅青荣处。不然,如今已经身为国师的明无为又怎么可能会露出这样担忧的神情来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呵呵,可惜那只黄雀永远也想不到,会有什么在它的背后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