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烃步子迈得大,折返也快,再回来,他两手满满,步履轻快,吹着小哨儿,却临到池边骤然止住。
唐烃一度怀疑自己眼瞎了,鱼就这么好抓,美人儿居然已经上岸了。
更让唐烃掉眼珠子的是,他那一向没什么情绪,爱摆棺材脸的表哥,抱起了美人,吻得极其凶,像只俊美的兽,欲而不色,张狂肆意。
本该在男人身上的外袍罩到了女子身上,将她包得严严实实,不容任何人窥伺,只留一头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在背后,紧贴长袍,垂落的下摆空荡荡,一股股细流沿着袍摆往下淌,滴到石板地上很快晕开。
骄阳灿灿,仿佛在两人周身镀了圈金光,绘出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不是那么从容,甚至带着几分狼狈,但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唐烃咳了一声,又咳一声,很好,这两人浑然忘我,他算个屁。
两人贴得太紧,这么抱一会儿,周 身上的云缎青衫也被沾湿,本就不厚,湿了之后,男人一身好体格也显了出来,贲起的上臂肌肉修长结实,腰背部的张力强得惊人。
唐烃怔怔望着,这才注意到,表哥竟是像抱着小儿那般抱着女子。两臂扣住女子双腿,托起女子身体,稳稳圈在胸前,那露出来的绣鞋尖尖在男人腰侧踢了一下,便垂了下去,无力地轻晃着。
忽然间,一声低吟飘了过来,软软的,夹杂着一丝媚,唐烃只觉从头酥到了脊尾骨,甚至产生了那么一丝可耻的幻想,抱着女子热吻的是他,而不是表哥。
“还没看够?”
男人懒懒的语调,带着几分餍足,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味儿,听得唐烃心头又是一热,露在外面的右半边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他把裘衣和暖炉搁到了一旁大石块上,以谴责的语气说了句:“表哥,平日你就会说我,你看看你自己,□□的,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也太,太不懂事了。”
说完,唐烃都没勇气多看男人一眼,转身就要走。
“过来,把鱼带走。”
不可违抗的命令口吻。
“哦。”唐烃木着脸回过身,目不斜视,谁也不看,拿过池边放着的篓子就去捉鱼。
从水池里直接抓上来的鱼就是新鲜有活力,摇头摆尾在地面上蹦 了好半晌,还没消停,不遗余力地耗尽生命最后那点劲。
唐烃提着篓子,和男人侧身而过,脑袋垂了下去,余光却瞥到女子红扑扑的面颊,半阖的眸,微张的唇,有着属于少女的艳,少年郎心头一阵狂风乱作,连走带跑几下走远,好似身后有狗在追的匆促样,更像是落荒而逃。
周 看着跑远的蠢弟弟,又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嗤了句,小祸害。
姚缨被吻得晕晕乎乎,眯着眼回敬他,大祸害。
这姑娘可真是可心,就连骂人,他都觉得好看。
刚出水那会儿不觉得,这时候是真冷,姚缨不客气地从男人身上获取温暖,还不忘提醒,三尾鱼,一条都不少,食言的话,鼻子会变得和胡萝卜一样又粗又长,丑得不能见人。
不经意间,周 被撩起了火,傻妞,这又粗又长,可不是这样用的。
周 捉住小姑娘还想往他脸上挠的柔软爪子,语调少有的柔缓:“你乖,孤便允。”
他唇贴向她的额头,感受到不同寻常的热度,眉头不自觉拢了起来。
身子骨这么弱,还在他面前逞能,仗着有点本事就瞎胡闹。
不过她从水里跃出,像个女王,两手高举着活蹦乱跳的鱼,朝他粲然一笑,得意洋洋的模样,也是真的美。
美到,只有他一人能看。
这一路,咸安宫的宫人们总算亲眼见识到了新来的美人儿有多么受宠。
太子爷自己只穿着轻薄长衫,却将外袍和大氅都给美人裹上了,抱了一路,未曾让美人儿两脚落过地,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咸安宫。宫女们远远看着,羡慕得不行,恨不能自己就是太子怀里的美人,被太子就这样抱到天荒地老,哪怕手断了腿瘸了,这一生也值了。
夜风骤起,透过窗缝拂了进来,烛火摇曳,一室静谧。
灯影绰绰下,帷账重重,映出床边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仿佛老僧入定,久久未动。
“妈妈,好热!不要穿!脱掉!”
烧糊涂了的姚缨呓语不断,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像个天真的孩童,说着稚气的话。
帷帐那抹身影终于动了,周 伸手握住姚缨挣出被子的手腕,他一掌扣住还有余,怎会这样瘦。
“这药到底管不管用?”
周 隐含不悦的声音飘到帐外。
守在外头的容慧忙道:“太霸道的药,怕姑娘身子弱受不住,太医开的较温和的药,估计还得熬这么一晚上。”
沉默片刻,周 又道:“赵无庸呢?叫他领个人过来,拖拖拉拉。”
话音刚落,赵无庸就急匆匆赶到,正要问安,周 不耐烦道:“人呢?”
“人,人过不来了。”赵无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