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照进,洒得绸被金斑。
正是紫藤花开,杨柳浓时。
距离大婚大半年余。从上海回到北京,由护军司令府住到了西城胡同,时睡醒,听到好远处传来走街串巷的虎撑铃响,困倦间都会以为梦回幼年时……
若是身边这男人总把她搂得汗涔涔的话,这场晨梦兴许还能多做会儿。
南北和谈中止后,沈一拂就带她回北京来,没去沈邸,就在西胡同买了一处紫藤满园的寓所作为半个少帅府。沈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一来是沈一拂如今手握重兵,二来也盼着人能给沈家延续香火。
礼亲王府也在这一带,选此处安家,言而喻。
新婚眨眼就过了数月……
白他忙公务时她温书,怕她惯,就将福瑞从沈宅招来差使,后厨虽厨子,她也会学着下厨,让他猜哪道是她做的,新手的厨艺一眼就能瞧,他会装猜错逗她开;也会些小打小闹,譬如他时会从丈夫这个身份转换教师,非教她十种八种解题之法,一旦她气狠了理他,他又变回那个青梅竹马沈 ,温言惜语够,便得似模似样推掉题册,卿卿我我在榻、在沙发、在书桌亦可。
每每回想,小子当真甜蜜似幻――算上偶尔的一“颠簸”的话。
颠簸譬如:他让游/行的学生误认作卖国的无良军阀被揍得浑身淤青、遭数所大学师生口诛的元老人物,加之直系如火如荼的内斗,若能拉拢沈二少收为己用,何乐而为?于是,回京的沈中将明明未能完打击广东“政府”的任务,反而还加了一个陆军勋章。
一直以来只知害死林赋约、林楚曼还祖父的幕后凶徒与本人勾结,眼下,终于浮水面了么?
当初离开上海沈一拂和伯昀商议过,中国内战一止,他们的科研亦是受限,若能培养属于中国人的科学队伍,林赋约留下的那张地图便难用武之地……伯昀认同沈一拂的提议,近本欲去香港筹备去美国的事宜,却屡屡受挫,更一名科学友在广州遇刺,重症昏“迷”……
她中如惊涛骇浪,默了半晌,方问:“大哥他们上个月在广州还险些遇袭,如今被困着,莫非是这个柳原义……”
沈一拂没否认她的推测,“眼下还可拖延一阵,他们既然主向我示好,当会轻举妄。”
“那我们仔细能“露”马脚。当务之急是救大哥他们脱困,是否先通知骆川让他联络到大哥?”
“若我所料错,胡承景一步会先提‘合作’,论是合作开公司还是合资研发,他勾结本人,所图谋的都是中国石油,他们能在此时向我介绍柳原义,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所了解,既是备而来,轻举妄只会推伯昀他们更快陷入危机……”
沈一拂慢慢换了一口气:“我打算答应他们。”
她紧张地反握住他的手,“你是想先取得他们的信任?”
他颔首。
云知敢细思,脑海中已浮诸多可怖的画面,“本人自是野勃勃,而那个胡承景……他手中冤魂无数,还是曹锟的腹……他们肯好骗的……”
指尖夹着烟一口也没抽着,他随手拿起茶盖捻灭,似乎是下了决:“我打算同柳原义一起去广州见伯昀,以合作的名义,让胡承景暂时放松警惕……到时……”
话停顿在此处,却没详说如何“挣得机会”,只道:“到时,你也同他们一道。”
她好像没一时间听懂,“什么?”
“去美国,你同他们一起……越快越好。”
云知嘴上喃喃问着“为什么”,已了模糊的答案。
她是林赋约的女儿、伯昀的妹妹、沈一拂的妻子,任意一个身份都注会被盯上。
他被她凝住得喉头发紧,觉沉声道:“ ,你可知,胡承景为何会选在今夜向我引荐柳原义?”
她向来聪慧,只需一句就已听懂了:只因他最大的软肋是她。
沈一拂从身后的公文包掏一摞纸,递过去给她,满目英文她一眼认,但听他说:“你先和伯昀一起走,到了美国再择校,华盛顿和纽约我都可以为你拿到推荐信,以你的绩……”
她拽着他的衣袖打断:“那你呢?”
短暂沉默后,他目光微微滑开,艰涩开口:“我处理完这边的事……会去找你。”
处理完这边的事?
说的如此轻巧,她近乎信了。
“难怪来北京这么久,你始终……”她喉口堵着,一字一句吐来也都颤着,“原来你早就做好了打算,打算同我做一辈子的夫妻……”
明知她后一句质问是赌了气的,他脏还是传来一阵久违的钝痛,“我没……”
她看他唇“色”发白发声,就起身去找“药”,被他握住手腕,“我没。”
数月前在上海结婚自是为了保全她,之后也是没想过尽早送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他也怕,怕这世道风雨飘摇,怕她独自一人漂泊他乡再他难以想象的意。
则,在为她准备护照、留学资料时,他也备了自己的,本欲除掉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