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废墟堆积着钢筋泥块, 看着有些摇摇欲坠。江以洲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从未歇息,累了也只是坐一会儿, 喝口水, 啃点面包, 又继续摸索。他拿着手电筒,快速地迈着步子,一声声地询问着。他前方是几个队友,有个人牵着一只搜救犬, 狗狗低着头嗅着气味, 带着他们寻找生命的气息。
刚才这边似乎传出细弱呼叫的声音。大家连忙紧张地开始搜寻, 但搜救犬饶了大半天,最后只停留在了一个石块堆上。江以洲俯身,敲了几声, 大声询问,但没有传来任何回应。他试图去班那些石块, 但没想到石块堆里还有玻璃, 一下子就划伤了他的手掌, 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江队,要不我们先撤吧?这会儿很危险,万一……”
“江队你的手……”
江以洲若置若罔闻,神思仍在救援上,他把掌心合拢,淡声道:“没事……”
“听, 这有声音!”他道。
一些微弱的敲击声从废墟里传来。
“有人!”大家欣喜。
江以洲命令道,他说:“用手,记得小心些, 动作要小,小心塌方。”说完,他便瞧见周晚月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她脸上有些淡淡的埋怨,可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他面前蹲下,一把将他的手拽了过来,快速地打开医药箱,给他清理伤口。
鲜血细细的,从伤口溢出来,染红了她好多棉签。江以洲倒也不拒绝,任她折腾着,其他队员不由得看着,私下偷笑。
“队长居然这么听话,我的天……”
“那个周医生什么来头啊?……”
“听说那就是江队的前女友,江队对她念念不忘呢。”
那些人虽然是私下议论,可或多或少也飘进了他们的耳朵里。江以洲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瞟了眼,顿时全体噤声。
周晚月也听到了,无端的,虽然知道他们是胡说,可那个念念不忘竟让她有些心动,她看了他一眼,他咳了声,很不自在,说:“不要乱想。”
周晚月哼了声,不管他,这种话难能不让人胡思乱想?她心情有些好,包好伤口后,该特地给他打了个蝴蝶结。
“这什么。”他说。
“蝴蝶结啊?”
江以洲:“……”
她斜他一眼,说:“嫌弃?那你自己找人包去。”说着,就要扯下来。
江以洲躲开,说:“不是。挺好。”
救援还在艰难地继续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一带被埋了不少人,得亏第一个求助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被救了出来。周晚月就在他们旁边,第一时间给他们处理伤口。
谁也没有想到危险正在步步紧逼。当周晚月还在俯身给一个妇女消炎的时候,一块石块就这么跌落在她的边上,洒下了一阵灰尘。周晚月心一颤,担架上的女人已经反应过来了,她惊恐地大喊:“余震,是余震,快跑!”
“快把她抬出去。”周晚月道。
很多人也反应了过来,志愿者们连忙第一时间把伤者抬出去,他们健步如飞。
大地已经开始晃动了,周晚月的手开始发颤,她本应该向外跑,可是她知道,江以洲还在里面。她不过只是回头,想去找他,想去拉他一起跑。
可是那么急那么快,不过是一瞬之间,砰的一声巨响,部分泥块已经凹陷,泥土钢筋也开始掉落。周晚月什么也没看清,只感觉到在崩塌的那一刻,有人把她扑倒在地,牢牢地锁在了怀里,她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人紧紧护着,身子也被包围了起来。因为强大的冲击力,她被震得晕了过去。
那几个小时似乎很短,又似乎十分漫长。她晕晕沉沉的,又渴又饿,想要努力睁眼,可又醒不过来,似梦非醒,可她知道自己一直在被人抱着,护着。
她似乎迷迷糊糊能听见有人在她耳边柔声地安慰着,别怕。她也能感觉到有一双唇轻轻地覆上来,她干涩的喉咙才有了水分。她一发抖,就有人紧紧地拢着她。她像是一条濒临的鱼,可是有人紧紧地抓住她,不让她绝望。
可是她害怕,她害怕这个保护她的人,是她爱的人。
当她终于睁开疲惫的眼时,看到的是一个怀抱,一滴眼泪,以及那个倒下去的身影。他们先后被台上担架,周晚月伸出手想去拽住他,可怎么也够不到。眼泪从她的眼睛里奔涌而出,恐惧像是猛兽吞没了她。蒋月、徐家信和施菊他们都围在她身边,可她谁也看不见,只喊着:“江以洲――”
江以洲,你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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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县余震被困十来人,先后都被一一救出,所幸的是余震较小,救援比较及时,没有人死亡。虽说如此,但有几个人伤势比较重,仍留在重症室。
周晚月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了。她的伤势是所有人中最轻的一个,只有一些轻微的擦伤,昏迷只是因为受惊过度,加上体质比较虚弱,近段时间劳累,有轻微的脱水,这才如此虚弱。
“小月!”
“小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