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
婉儿听得苏嘉沐的此话后,心中的哀伤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她掉下泪来:“陛下也不知是犯了哪里的歪心左性,为何要这样对娘娘呢?奴婢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爱一个人应当给她快乐的说话,娘娘这几年在这宫里可是闷坏了。”
被说中了心事的苏嘉沐也落下泪来,她望着眼前这座富丽堂皇又冰冷无比的慈宁宫,哀切地说道:“罢了,这日子能熬一天就一天吧。”
婉儿不再多言,如今已到了这般田地,她也不再多说,省得让太后娘娘愈发伤心。
入夜之时,苏嘉沐望着自己头道:“奴婢不愿意见他。”
苏嘉沐向来仇怨分明,看着婉儿如此伤心,知晓她心里也是记挂着小吴子的,她便劝道:“这事不与小吴子相干,你不要迁怒于他。”
婉儿却哭的愈发汹涌:“奴婢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是御前的人,奴婢每次瞧见小吴子,就会想起陛下,实在是难受的很。”
苏嘉沐摸了摸婉儿的碎发,眼里满是怜惜:“倒是哀家连累了你。”
婉儿连忙摇头,只道:“奴婢虽与小吴子有些过往的情分在,可这点情分与太后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太后不必责怪自己,都是奴婢与小吴子少了些缘分罢了。”
苏嘉沐不语,只是眉眼间的沉郁之色愈发浓厚了几分。
晚膳时分,苏嘉沐仍是无甚胃口,除了喝了一点普洱茶外,竟是连平素最爱吃的牛乳羹都没胃口了。
婉儿担忧不已,只思忖着明天一早去请个太医过来给太后娘娘瞧瞧。
她正要服侍苏嘉沐去洗漱时,外间就传来了通传声。
是裴景诚来了。
婉儿踟蹰道:“可要奴婢去说,太后您已经睡下了?”
苏嘉沐将刚褪下的外衣重新披了上来,只道:“不必,你去将他请进来吧。”
不消片刻,裴景诚便进了慈宁宫内。
苏嘉沐端坐在梨花木桌旁,身后摆着一架鸳鸯和鸣的屏风。
她笑着对裴景诚说道:“劳烦陛下替哀家换了换这屏风吧,哀家是守寡之身,这样的屏风着实不适合。”
裴景诚屈膝行礼后,就径直走到那屏风旁,说道:“这屏风寓意颇好,母后应当是喜欢的。”
苏嘉沐冷笑道:“是陛下喜欢,还是哀家喜欢?陛下既然只在乎自己的想法,就不要扯到哀家身上来了。”
裴景诚也不着恼,只朝着外头咳嗽了一声,小吴子便领着一众提着食盒的太监进了慈宁宫。
“儿臣听闻母后食欲不振,特令御膳房做了些清淡易克化的吃食过来,还请母后赏脸一用。”
谁知苏嘉沐看到眼前十几个不重样的食盒,却冷了脸色,说话的音调如坠寒冰:“都给哀家出去。”
小吴子觑了一眼裴景诚隐晦不明的脸色,霎时不知该不该离去。
婉儿却在一旁怒道:“太后的话你们没听见吗?马上出去。”
小吴子仍然不为所动,只是额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
“出去吧,婉儿也出去。”裴景诚面色淡淡,让人瞧不出喜怒。
小吴子如蒙大赫,这才领着一众太监离开了慈宁宫,可婉儿却怎么也不肯挪动步子,还是苏嘉沐怕婉儿得罪了裴景诚,道:“婉儿,去灶上热一热燕窝粥吧,哀家如今有胃口了。”
婉儿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去。
等慈宁宫内只剩下苏嘉沐与裴景诚二人后,苏嘉沐才开口道:“你知道,哀家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裴景诚一愣,半天没有接话。
“哀家当初不该收养你,若没有收养你,兴许如今活的还会肆意一些。”苏嘉沐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裴景诚灵透的眸子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蕴含其中,良久,他才说道:“母后不吃东西,会伤了自己的身子。”
苏嘉沐却笑得更加肆意:“你以为你是在关心我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吗?是了,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我讨厌待在这深宫里,却还要凭着一己私欲将我留下,你知晓我住在这慈宁宫里食不下咽,也半句不提迁宫一事,你什么都知道,只是用那点卑劣龌龊的心思掩住住你的自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