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酒店门口,安禾都没有想要醒的意思。
彭城晃了晃怀里的人,说:“房卡。”
怀中的人睡意明显,哼唧了半天才从兜里摸了一张卡出来。彭城开了门,捂了捂她的眼睛,将卡插上,直到亮光透进来他才松了手。
安禾环抱着彭城的腰,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双脚都是离地的。
彭城低头看了看,颇显无奈,柔声喊:“安禾。”
不动。
“醒醒,到家了。”
仍旧不动。
彭城叹了口气,说:“别装了。”
安禾睁开了眼,仰着头看他,眼睛像一只小鹿,问:“你早就知道?真没意思。”
说着就要从他身上退下来,彭城却出奇的搂着她的腰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安禾眨了眨眼问:“什么意思?”
彭城想了想说:“当我没发现,你再装会。”
安禾想笑:“你小学生?”
彭城松了手,说:“我手机没电了,手机借用一下。”
安禾问:“你要跟刘君阳报平安?”
“不是。”
“那你要联系谁?”
“我妈。”彭城说。
安禾突然就愣了。
她自己情感匮乏的严重,所谓亲情友情甚至爱情都只是普通的两个字而已,心脏从不会为这些琐事而跳动,潜意识里,她把彭城当成了自己一类人。
但其实不是。
彭城是个正常人,跟她安禾不一样。
当刘君阳问他,是不是爱上安禾的时候,其实就连安禾都愣了。
她从未想过“爱”这个词,于她而已,“爱”不是一个温暖用语,很多时候都是一个莫大的负担。当初对温煜,最多只是欣赏,后来对彭城,是在找一种人生乐趣。
她不会爱人,她也知道,彭城不会爱她。
但,他却沉默了。
那一瞬间,突然有点喘不过气,安禾觉得自己越界了。
“哦。”她别过了眼不看彭城,将手机塞在了他怀里转身进了浴室。
她洗澡一般时间很长,有的时候甚至能泡上一两个小时,脑子空空的,有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如同一尊烂肉,丢弃了思考的能力。
她粘着彭城,仅仅是因为一个好玩,她不需要谁的回应,更不需要所谓的真心,她给不起,也要不起。
安禾以为彭城已经走了,没想到当她出浴室的时候他还在。
安禾穿了一件浅棕丝绸睡衣,头发没有吹干凌乱成一团披在半腰,看见彭城的时候明显惊了一下。
“你还没走?”脱口而问。
“嗯,还手机。”彭城将手机放在桌子角,突然觉得两个人有点相对无言。
她带着面具的时候跟任何人都能是相见恨晚,她总是胡搅蛮缠、张牙舞爪的往人身上凑,可一旦摘下那副面具,却又生疏的可怕。
就像现在,她看着你,面无表情。
“我先走了,早点休息。”
彭城转了身,手刚摸到门把,身后声音响了起来。
“删的这么干净?”安禾皱着眉翻着手机,没有最新的通话记录,她问:“你不会是怕我给你妈妈打电话吧?”
“不是……”有点解释不下去,彭城根本就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那只是他的借口,他拿安禾的手机只是为了查那个所谓的顾亦挚的号码,他想知道,究竟是谁能这么乐此不疲的去玩这个变态的游戏!
“不是什么?”安禾问。
彭城说:“我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他们应该……会很喜欢你。”
安禾看着她,坚硬的壳连血带肉被剥的干净。
她忽然觉得自己浑身都疼,疼的后背都开始冒汗。
她撇过了眼,说:“没有人会喜欢我。”
“安禾……”
“我连我自己的母亲都取悦不了,难道还指望旁人的爸爸妈妈?”
彭城一愣,僵在门口动弹不得。
安禾抬头看着他笑:“可笑吧,小时候为了让安美玲多疼爱我一点,我什么法子都用到了,我故意摔跤打滚把自己搞得一身伤,期待着她能假装出一点点心疼的样子,可是那个女人,她连装都不想装。”
她说:“彭城,我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期待。”
如此直白,不留后路,对自己是,对彭城亦是。
她推他于千里之外,悄无声息的给对方叛了死刑。
“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他总觉得自己语言苍白无度,对安禾来讲,没有任何止痛作用。
“对你们来说或许不是,可我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它没有任何颜色,早已褪成一片灰色,彭城,我一直在焦急的往前跑,我期待着能在路途之中看见一点不一样的,我期待过下一秒、下一年、下一个阶段,下一个人生……可是,有些东西是会用尽的,你不会明白。”
这是第一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