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杜鹃和百灵的第一招:首先去女方长辈那边探探口风。
至于陈音希的长辈――
隔天上午, 周良拎着一篮子肉蛋菜奶,兴致勃勃地敲响了汴城城东的一家小院。
他跨进院子,还没见人,就听到阿姝磕磕巴巴的背书声音:“凡战法必本、本本于政胜, 则其民呃, 其民不争, 不争则无以私意, 私意、私意*……什么来着……”。
周良不禁莞尔:“怎在院子里面背, 挨罚了么?”
阿姝:“啊!”
黄衣姑娘一个激灵,大喜过望回头,看向周良的目光宛如救星:“周良来啦,我来帮你拿东西!”
她刚想抬腿冲过来, 就听屋子里一道威严女声传来:“让你走了么?东西我来拿, 你继续背。”
阿姝立刻僵硬在原地, 流露出一个绝望的表情。
周良忍着笑意, 不禁摊开空着的那只手,意思再明显不过:商君都发话了, 他可不敢随便帮忙求情。
屋子里面, 商伯玉走了出来。
不继续修行,自然也不用在乎经脉运转是否流畅。因而在周姜夫人死后没多久, 商君就请林青囊为自己打造了义腿和手臂。
拄拐百余年,如今庄重威严的老人总算是拥有了正常行走的自由。
咸雍上传之后, 律法宗也就地解散。安排好弟子们的去处,商君就随阿姝一同在汴城买了个院落,完全进入了养老生活。
她本就积蓄不少,更遑论桃李满天下,律法宗这么多弟子都争抢过来尽孝, 日子过的倒也算优哉游哉。
“前些日子刚来过,”商君笑着问,“怎么又来了?”
平日周良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带些东西上门坐坐。但今天既没提前招呼,也不是固定日子,直接拎着东西上门,摆明了是有事央求。看着商君仿佛明白一切的目光,周良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白净脸颊阵阵发烫。
“那个……”
他支支吾吾开口:“眼下音希是住在这边么?”
“不巧哦,她刚走,”远处捧着竹简的阿姝插嘴,“和你也就是前后脚。”
“背你的书。”商君蹙眉。
阿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商君发火。见她拧起眉头准备训斥的模样,小姑娘缩了缩脖子:“呜。”
商君:“回房间去。”
阿姝:“呜呜,知道了。”
待到黄衣萝莉惨兮兮离开,商君才将视线转回来。
“音希本是打算住在这儿的,”她温和回应,“但书剑也在,两个人见面就不消停,我见搅得阿姝无心学业,就让她回陈府去了。”
合着就算退休了,商君也没少带孩子。
而且――
周良心里咯噔一声:这就和杜鹃、百灵原定的计划岔开了啊!
本来想的是,音希回商君这边住的话,和商君朝夕相处,总是要听她几言。这做长辈的说说好话,那不是比什么都管用么!
现在可好,搬去陈府,就算天天过来看望,和住在家里也意义不同――搬出去的儿女,那就是独立的人,长辈的意见和好话,作用就不是那么大了。
都怪韩叔剑!
“韩君都老大不小了,”周良不禁嘀咕,“还啃老呢?”
“嗯?”商君好似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没,没事!”
“你还没去见音希吧。”商君说。
“……”
周良不禁苦笑。
三年前他匆匆忙忙前往陈府,临别之时,诸多情绪酝酿于胸口,想说的话险些就出口,最终为音希堵了回去。
三年之后,本应一时情急的真情流露,藏在心底,含在嘴里,随着一天一天的日子发酵,无法说出来,也咽不下去,就变得越发沉甸甸,无比珍重起来。
如今出言,就是要决定以后的生活轨迹,对周良对陈音希都是一件大事。
而且,当年她休眠前没说,现在就得见面说,周良就更做不到轻而易举出言了。
不用他多说话,商君见周良这挂着笑脸悻悻地模样,就明白了一切。
长辈莞尔:“你怕什么?”
怕什么?
周良侧头想了想,斟酌许久,说出了一句简单的话:“我就是个穷书生。”
这便足以饱含周良所有畏惧的事情。
他怕什么?
一怕配不起,二怕配不上,三怕万般思绪与念想,到了陈音希面前,不过是她拎着酒壶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我理应是好兄弟。
周良觉得,被发朋友卡尚且能接受,发兄弟卡实在是太伤人心了,他承受不来这种委屈。
――陈音希绝对能干出这事来!
见他百般踯躅,商君也不着急,只是平静劝诫道:“你就不担心,自己怕着怕着,音希就不等了吗?”
周良猛然一怔。
“那丫头